鸱鸮早已知道她失去了一些记忆, 一直觉得可惜。那时的四九多好啊,她喜欢投胎成人的殿下, 为他千里跑到蓬莱偷灵芝……若这些她都忘了, 只有殿下一个人记得,是件多么可悲的事。
“你去过人间没有?”
四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去过吧, 虽然我不记得了,可阿娘说我去人间历练过。”
“那在人间发生过什么呢?有没有特别好玩的?”
四九摇头:“我都不记得了,我觉得人间应该是很好的,可是阿娘说人间很可怕,我就是被人间的妖精害了才去了珞珈山修养。”
鸱鸮沉默, 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问?
谁知, 四九倒是起了兴致。
“珩之殿下去过人间没有?他千百年长长久久地活着,若只待在海里也太无趣了。”
鸱鸮想起一件事, 便笑着说:“当然去过,还不止去了一次。”
“第一次是转世人间历劫,第二次是从人间回来后他又独自去了一趟。”
“为何?”
“因为殿下说,人间有一只妖精, 他做人的时候找了几十年,现在一定要杀了那妖精!”
“那殿下杀成了吗?”四九一脸惊讶, 殿下做人的时候竟然就敢杀妖怪?幸好没被他找到, 不然岂不是送死?
鸱鸮语气自豪:“自然是杀了!我们殿下什么修为,那妖精才什么修为?根本逃不过我们殿下的手掌心的!”
……
两人说着话, 四九渐渐趴在腿上睡着了。
殿门轻启, 一个高大的青色身影走了出来。
他轻轻将四九抱起, 转进自己的卧室,将她放到玉床上。
近三百年过去,人还是那个人,白日里依然波光流转的眼、依然动人心弦的笑涡,安睡时依然乖巧柔美的脸,可她又不是她。她忘记了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像个陌生人一样,对他有防备、有不信任、有怀疑。
敖珩之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一面希望她想起,希望像往日那样,听她说话、看她笑,甚至热烈地与她坠入□□,相聚白头。每每想起这些,他便辗转难眠。遇到她的事,心里便乱成一团。
一面又不想她想起,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对她?如何面对那时已经想起所有的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失去记忆?而且是,独独在人间那段记忆。她是否和他一样,对那段过去有不可释怀的地方?
他允许自己恨她,因为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她的无能为力;可他不允许她有不能释怀的事,他害怕有记忆的婉婉根本不想接受他。
现在至少,什么都不知道的她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他还可以改变她。
从幻境中,他就知道,婉婉以为自己把她当做了别人,后来,关于以前的事他便不敢再问。
如今,看着她熟悉的面容,敖珩之动摇了,他突然非常希望她能想起来,记起曾经在一起的时光,而不再是他一个人在深夜里独自回味。
敖珩之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熟悉的记忆分沓而至,那年床帏间亲昵的情话、热烈的纠缠、相拥的温情……他舍不得收回了,轻轻啮咬、允吸、辗转……
他想抱她,想与她挨得更近些,热烈的**猝然焚身。直到四九嘤咛一声,他才猛然退开。
四九没醒,她眉头紧蹙,小脸惨白,渐渐便辗转反侧,露出痛苦的模样。
敖珩之知道,她身体里的鳞片又到了需要融合的时候。
他的心头血对普通的虫鱼来说威力太过强大,若是猛地接受,反而受不住。而早在第一次渡灵气的时候,他就发现,四九的灵台灵气充裕有力,不是单灵根修炼者该有的程度,四九恐怕有多条灵根。
即使如此,他的心头血也只能七日喂一次,喂上五次,鳞片才能彻底被她的身体融合吸收。那时她的灵根将会全部涌现,过去几百年积累的灵气也会聚集起来,法力会迅速强大。
上次在幻境到今日,正好七日。
若是她不来,他今晚也是要去找她的。
四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感受到熟悉的腥味儿,还以为自己牙齿发炎出血了,用珠光镜一看,好好的。但那种怪异的感觉让她疑惑了好久。
自己昨天不是去找珩之殿下了吗?怎么在自己的房间躺着呢?
正想着,便有童子敲门:“神君请紫玉元君去一趟韶光殿,说有事要嘱咐。”
自天帝封他为青溟神君后,四海众人便都敬称他神君,只有四九一个人时还是习惯叫珩之殿下。听童子这般说,四九迅速爬起来,应到:“请回禀神君,我马上就到。”
自己作为侍书童子,不能玩忽职守。四九迅速捻了个清洁咒,浑身上下顿时焕然一新,便往珩之殿下所在的韶光殿而去。
四九发现,今日的珩之殿下脸色有些苍白,难道昨晚练法器熬得太晚了?
这不行,修炼虽重要,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他们作为神仙,是会长长久久地活着,可正因为日子无穷,才更要生活的精致些。
四九想着,一会儿要劝劝他,或者做几道灵气丰富的饭菜给他补补?
她近里找到一份灵食谱,正好可以练练手。
正想着,就看到敖珩之从身旁的多宝阁上拿出一柄精致的长剑来。
“昨天试了试练气鼎,还算不错,练了一把青剑,给你做法器吧!”
原来他昨日闭关,是在练法器?而这把剑看起来就知道十分珍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