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邋遢酒鬼在正中间最里面,距离柜台最近,拿酒最快最方便。
清瘦的老夫子坐在左手角落里,一颗一颗的剥着卤花生,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酒。
第三个是那位刀客,他坐在左手第二个位置,距离每一处都差不多远,也包括大门口,而且他也能够看到大街之上的事情。
中年铁剑客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却占据了大厅里最有利的一个位置,右手角落的那张桌子。
这四个人样貌各异,性格也显然各不相同,就连喝酒的姿势与习惯也绝不相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便是他们只顾着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谁也不理,谁也不看,连一句话也不说,好似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
*的老板感觉到今天的客人都很奇怪,整个大厅里已来了四个客人,而且占据了每一个方向的位置,但他却感到很清冷,很压抑,比一大早还没有人来的时候还要清冷,还要压抑。
外面的雨已是大雨,瓢泼一般的大雨。
一个人冒着大雨,向着*走来,他没有打雨伞,也没有穿蓑衣,只戴了一顶大大的斗笠,手里紧握着一柄长剑,确切的说,那好似是一把长剑,因为露在外面的只有一个剑柄。
大雨已打湿了他的衣裳,一身打湿了的灰布麻衣已变成暗灰色,但他还是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很坚决,很自信,好似这一场大雨与他压根便没有关系。
*偌大的大厅里,只坐了四个客人,空着的桌子还有很多,但给人的感觉却好似已无处可坐,除了刚进门右手的第一张桌子。
于是这第五个客人便坐在了右手第一张桌子旁。
他并没有摘下那顶大大的斗笠,当他将那柄灰色的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是长剑的兵刃放在桌子上时,每个人都看到他的左手很不同,是淡淡的黑紫色的。
那是一只黑紫色的手,每个人都看见了,因为当他走进*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包括先前进来的那四个原本谁都不看,只顾着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酒的客人。
店小二迎过来,道:“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那人道:“随便。”
店小二绝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客人,他看了看老板,但老板的表情比他还要惊讶,所以他只有道:“那么给您上两个本店的拿手菜,一斤上好的陈年花雕。”
“随便。”
片刻之后,端上来了两盘不太贵,却又不失身份,而且还特别适合下酒的菜,一斤陈年花雕。
这是店小二郑重地咨询了大厨,大厨又经过深思熟虑方才决定的,因为以大厨的经验,说“随便”的客人,最随便不得,要多方斟酌方才会令他满意。
但奇怪的是,这个“随便”的客人却真的很随便,他连看都没有看,随便吃了两口菜,又随便喝了两杯酒,随后他的目光随便看向一个地方,好似在随便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压根便没有在乎自己到底吃的是什么菜,喝的是什么酒,他真的很随便。
*的老板开了几十年的酒楼,却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客人,今天的客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奇怪得令他害怕,他此刻宁愿这五个客人都没有来过,哪怕今天的酒菜全部免单他也愿意。
距离柜台最近的酒鬼已喝完了四斤竹叶青,此刻他虽然还没有醉,但他的脸,他的脖子都已通红,一双眼睛早已眯了起来,他拿起两壶酒,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除了那位“随便”的客人,此刻每个人都在看着这个酒鬼。
酒鬼两只手都举起一酒壶,道:“我要请你喝酒。”
他的脚步一点都不稳,双手举起酒壶,脖子也有些软,好似连头都已撑不住,所以他的目光也是来回摇晃的,没有人知道他在说给谁听,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要请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