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天意如此
关暮雪方才还在笑,此刻却又显得惊慌不已,因为她已听了出来,鬼叔这句话原本便是一个圈套,熊倜无论回答“对”,或者“不对”,俱都不免被他质问。
若是回答“对”,他便可以说熊倜承认误会了他,熊倜心中认为血煞门的人鼠肚鸡肠。
而回答“不对”,他便说熊倜认为他那日并非为了此事方才恰好赶到双柳镇柳府,也即是说熊倜依旧认定他一直在暗中跟踪自己。
所以无论熊倜如何回答,其结果都是一样。可见这位鬼叔原本便是有意在刁难熊倜,而且他此刻似已气得暴跳如雷,一副忍不住正要作的样子。
关暮雪丝毫也看不出这个古怪的老头子是真怒还是在假装,她惊恐地望着熊倜,却觉熊倜此时亦是目定口呆,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鬼叔虽然已愤怒得不得了,他已站在了椅子之上,一口接着一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双眼中也已冒出了火,但他却并没有再说一个字,更没有出手,而是死死地盯着熊倜。
熊倜被他盯得心里毛,却又不敢避开他的目光,那种感觉竟然比当众被人抽耳刮子还要难受,因为只要鬼叔不收回那种目光,熊倜便还要一直如此难受下去。
忽然间,鬼叔又“嘿嘿嘿”地笑了,他笑得很诡秘,又很得意,似是在不经意间他已沾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熊倜被他笑得心里越地毛。
关暮雪却已看出来,鬼叔这一笑虽是在坏笑,却已毫无怒意,也没有了一丝的恶意,竟充满了和善,于是她也摇着头笑了。
熊倜也终于看出了鬼叔的意思,他似哭似笑地摇头道:“鬼叔这是要吓死熊倜么?”
鬼叔哼道:“臭小子,你以为这逍遥窟便是你如此轻易说来便来,那柳大公子是你说见便如此轻易能见的么?”
忽然他又自椅子之上跳了下来,转身向着这悦来客栈大堂的屏风之后走去,一面道:“随我来吧。”
熊倜与关暮雪相视一笑,显然鬼叔是要带他们前去见柳静山,这位年近百岁的鬼叔,真不愧是血煞门的弟子,性情当真怪癖,似是孩童一般,忽喜忽怒,令人难以琢磨,却别有一种率真之气。
鬼叔转过屏风,伸手在那屏风之后轻轻一摁,只见面前一面石墙便缓缓向一旁移开,此处竟是一处密室。
熊倜与关暮雪紧随在鬼叔之后,走进了那处密室,那密室之内大约有五丈见方,封闭得极为严实,猛一进来竟觉得光线有些暗淡。
暗淡的光线之中,“哗啦啦”一阵铁索之声响起。
熊倜抬眼望去,只见侧旁墙壁之上镶嵌着数条粗逾手腕的铁索,细看之下,便看清了那铁索共有六条,上方四条,下方两条,俱都垂向下方地面,这铁索另一端竟锁着一人。
那人虽然盘膝而坐,却仍能看出他身材高大魁伟,其中两条铁索穿在他的左右锁骨之内,另有两条却锁于他的双腕之上,最后两条则是禁锢着他的双脚脚腕。
熊倜与关暮雪迈脚跨进这密室,便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于是他们同时惊愕地盯着那人,那人此刻却也在死死地盯着熊倜。
忽然“哗啦啦”又一阵声响,那人已跃了起来,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凌空而起,手掌大如蒲团,向着熊倜抓了下来。
熊倜此时也已认出,此人正是死人谷魔洞之中的魔人,他曾经领教过这魔人的深厚功力,自然知道这一掌打下来定然非同小可,他连忙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关暮雪身前。
死人谷魔洞之中的魔人为何会到了这地底之下的逍遥窟?
熊倜瞬即想起在他落入魔洞地穴之时,隐约听到似是鬼叔的声音喊了一声“仇恨天”,可见这魔人仇恨天定然与鬼叔颇有渊源,但他却无暇多想,因为那人已凌空而来。
一眨眼那魔人的掌风已至,这五丈见方的空间霎时间疾风暴涨,充斥着一股摄人的强大内力。
情势紧急,熊倜不及多想,当即施展追星七步,左手一招漫天花影迎了上去,使的正是百花神掌中最具变幻莫测的招式。
那魔人内力浑厚,这一掌又是凌空而下,占尽了先机,熊倜自下攻上,看情势已落下乘,所有的招式已完全笼罩于对手的掌影之下,非但无法出招攻敌,即便是退路似是也已尽失。
难道熊倜自以为内力已至绝世境界,竟不将这魔人放在眼里,而要与他硬拼一掌?
关暮雪虽然武功平平,但她所研读的各种武功典籍却绝不算少,所以她自然看得出,熊倜此刻若是与此人硬拼一掌,无论对手受伤与否,他自己多半会双臂当场折断,甚至被对方掌力震碎脏腑。
于是她竟失声惊叫起来。
熊倜绝不是没有头脑的莽夫,但他却真的一掌迎了上去。
只见他掌势逆风而上,眼见两掌相触之时,熊倜掌锋一转,竟削向对手右手腕寸关尺三处。
那魔人掌势迅疾,猛然间一掌拍空,竟不及撤招,熊倜连削三掌,虽不能伤他,却瞬间将其掌力化尽,紧接着他掌势节节登高,半个呼吸间又连击那魔人曲池、尺泽两处大穴。
这一切俱都在眨眼之间,熊倜这一招连消带打,竟将这魔人高大魁伟的身形一掌拍得向后一个踉跄。
熊倜也被震得向后退出三步,身形方一稳住,却只见那魔人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意欲再次挥掌攻来。
忽听鬼叔大喝一声,道:“仇师弟,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