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嘉和安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安源鲜明的性格给聂嘉的印象很深刻。
他初离开猎杀者组织的时候,安源还是个嚣张骄傲的少年,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总是追在聂嘉身后摇尾巴。短短几个月后的现在,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宁朗的身后,眼中漆黑无光,像个不会轻易显山露水的阴谋家,再无过去丝毫的影子,甚至连眉宇间的那丝稚气也不见了。
聂嘉并没有刻意去了解他离开之后猎杀者众人的现状,但也万万没想到会在绿洲看到安源。
“你怎么会在这里?”聂嘉微微皱着眉,轻声询问安源。
安源只是抬头目光冰冷地看了聂嘉一眼,仰头饮尽酒杯,“关你屁事。”他将空酒杯随手一扔,大步流星离开了,同宁朗擦肩而过时漠然撂一句话:“我出去透透气。”
聂嘉并未不悦,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安源,见他也不想理会自己便也未再多说。
宁朗邪里邪气地哼笑起来:“小孩子么,年轻气盛比较记仇。”
他嘲了聂嘉一句,聂嘉冷眼打量宁朗,淡淡道:“我也挺记仇的。”
宁朗神色微变,聂嘉环顾四周实在不喜欢周围的气氛,偏头在时谌耳边道:“我去旁边清净一下。”
时谌安抚地在聂嘉腰间上下抚了抚,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露台吹风,面上不动声色地跟宁朗虚与委蛇:“原来猎杀者的剩余成员也在绿洲。”
“被抛弃的人,总要给自己找个庇护所嘛。”宁朗一笑。
时谌闻言却是不着痕迹地蹙眉,猎杀者组织和绿洲虽然都是鲨派的集中营,但原本这两个组织也是水火不容见面必掐。因为聂嘉的出走,就让这两个针锋相对的组织毫无间隙融合在一起了?
不太可能吧。
露台上,聂嘉两手支在围栏上面无表情地眺望远处夜色中的树海,他觉得有些累,一想到接下来时谌将要付出无数的时间和精力跟宁朗洽谈和平条约,以后说不定还要继续为收复绿洲做准备,聂嘉就觉得精神疲惫不已。
境外能力者基地在过去一个月也大多归顺了华国,但这些都是时谌冒着极大的风险促成的。现在又到了绿洲……为什么要管这些乱臣贼子的死活呢。
聂嘉出了口长气,闭着眼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原来你所说的那个爱着的人,就是时谌啊。”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聂嘉不用去猜也知道是谁,他没去理会,睁开双眼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的树海。
安源走上前来,靠在围栏上,扭头看着聂嘉的侧脸,冷冷的哼笑道:“我真是想不明白,时谌杀了无数我们的同伴,你为什么会为了他而抛弃我们?”
他声音里的光火让聂嘉侧目。
“我离开之前,不杀你们,是因为我不觉得你们的生存方式和目标是错的,我让你们活下来,是希望你们能继续追逐自己的目标,而不是放弃自己的意愿,加入绿洲。”聂嘉漠然道:“早知道你们会在这里给我和时谌添麻烦,我就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基地。”
安源的红发已经剪光了,重新长出来的头发漆黑而柔软,此时被风吹散,露出天生乖顺的干净眼眉。
他怔怔地看了聂嘉许久,忽然控制不住地弯腰大笑,笑到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对和错用不着你来定义,你以为你是谁!”安源再直起身时已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聂嘉道:“我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就可以定义你们的对错。”
安源一怔,“你……这不是没变吗?强者可以定义规则这是你教我的。那你又为什么要抛弃我啊……我不乖吗?一直以来我都是最听你话的那个,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我都跟着……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会为了我们都憎恨的时谌而抛弃我!”
宴会厅里的能力者纷纷好奇地伸着脖子听着露台的动静。聂嘉是鲨派的叛徒,安源是曾经他最忠心的手下,想必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恨不得聂嘉亲手杀了他,这俩人见面,不知道等会是不是会把整栋楼给炸了。
他忽然注意到聂嘉手上的素圈,刚才好像在时谌的手上也看到过。
一模一样。
“你这么恨我?”聂嘉微微挑眉,他知道安源对原主的忠心无比,但也没想到这孩子会由爱生出这么大的恨来,“我猜猜,你来绿洲是想借宁朗的手报复我?”
“我曾说过绝对不会原谅你,但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原谅你一次。”安源面无表情道:“只要你离开华国加入绿洲,我可以既往不咎。当然作为你的诚意,你得亲手把时谌杀了。”
“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时谌的名字。”聂嘉神情微微阴沉下来。
安源嘲讽地笑了笑:“我就知道。”
聂嘉察觉到了什么,蹙眉道:“这次会面是宁朗要求的,希望和华国休战谈和。你现在想说服我加入绿洲,你能左右宁朗不成?”
“我现在已经是五阶的能力者了,你还不知道吧。”安源道。
“五阶的火能力者,对付别人可以,吓唬我或者是制衡宁朗?”聂嘉长眉弓弦般一挑,出奇地冷酷无情。
安源淡淡道:“要是在以前,我成为五阶的能力者,你一定会夸奖我,为我骄傲的。”
“聂嘉!!!!”楼下传来一声兴奋地喊叫声,聂嘉低头一看,宋暖阳正和贺青棠并肩走来,看到楼上露台边的聂嘉,宋暖阳就忍不住冲他挥动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