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先去外面把一队亲兵召集起来,然后就跑去通知把总以上的军官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营帐里就满满当当的挤了几十号人,朱纯臣看着眼前攒簇的人头心里还是有点发慌的,到时候这帮人闹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压的住。
不管了,朱纯臣学起了张维贤的样子,把脸冷了下来,低沉道:“今日叫各位前来是有陛下的谕旨宣布,陛下着今日起裁撤京营,全部士卒改回民籍,发放十两安家银和十亩土地,各位回去通知下,没问题的话就去英国公那领户籍和银子吧。”
什么叫没问题,问题可大了,莫名其妙的裁撤京营先不说,你刚才说的是普通士卒好歹还有那十两银子和十亩土地,可我们这些中层军官呢?是和那些士卒拿同样的银子还是怎么说?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越众而出,脸上的怒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瓮声瓮气道:“国公大人,这裁撤京营可不是您嘴一张一闭就行了,就算我熊某人答应,底下的弟兄们可不会答应。”
“对,兄弟们都不答应。”其他人顺势起哄道。
朱纯臣脸色有点发白了,但还是强做镇定道:“熊三,你想干什么,这是陛下的谕旨,陛下还说过,若有不从,定斩不饶。”
接着回过头对着朱成喊道:“你还愣着干嘛,马上拿下。”
下面的熊三也急了眼,喊道:“兄弟们,这朱纯臣也忒不是个东西,咱们先砍了他,再去找小皇帝好好讲讲道理。”
“对,熊大哥,先砍了这个王八蛋再说。”说着众人抽出腰间的刀来。
几十把刀抽出来,刀身的寒光简直要闪瞎朱纯臣的双眼。糟了,这帮混账进账前也没被收缴兵器。
朱纯臣强撑着吼道:“你们这帮混蛋想造反吗,赶紧把刀当下,本国公还可以既往不咎。”
下面的人也不回话,只是一脸戏谑的看着朱纯臣,缓缓向他走来。
守在朱纯臣身边的朱成和十几个亲兵也拔出刀来,组成一副人墙挡在朱纯臣前面,
扫了一眼还在上前的众人,朱成厉喝道:“站住,谁敢对成国公无理,是欺我朱某人的刀不利否,还不快退下。”
熊三冷笑道:“你朱成是亲兵护卫,你当然不用愁,可我们兄弟们就不好说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赶紧让开,不然我熊三先砍了你这走狗的狗头。”
朱成这时候也急了:“我还怕你不成。”在两人战成一团前对着身后的两个亲卫说道:“你们两个赶紧护着国公爷去找英国公,我来断后。”
众人看着两个亲兵拉着朱纯臣准备从帐子后面钻出去立马大喊:“朱纯臣要跑了,兄弟们快追。”
看着冲向自己等人的京营军官,朱成扫了身后的兄弟一眼,大声道:“兄弟们,拦住他们,为国公爷拖延时间,今天就算我们全部死在这里,国公爷也会善待我们的家属。”
要说朱纯臣虽然这官当的不怎样,可这对自己这些亲兵还是蛮好的,从不轻易打骂,银饷也是给的够足,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成国公拖延一会时间,起码自己的家人以后不用为一日三餐,子女的将来就不用愁了,干了。
双方很快的厮杀在一起,一时间账中全是厮杀声,白色的帐布不时会被溅上几滴鲜红。
朱纯臣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被吓到面色发白,听着账中道口划破ròu_tǐ的声音,两条腿是止不住的打摆,好不容易在两个亲兵的帮忙下上了马。
正想招呼两名亲兵一起走,谁知两名亲兵郑重地向朱纯臣行了个军礼,目光坚定道:“国公爷赶紧走吧,小的们留下来帮朱大哥,国公保重。”
“你们——”朱纯臣的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亲兵直接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马吃痛不已,向着营门外跑去。
两人反身回到账中,此时朱成这边已经只剩下三人了,就算剩下的这三人也是人人挂彩,身上脸上全是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看到两人又回来,朱成怒道:“你们两个回来干吗?国公爷呢?”
两人上前和三人站在一起说道:“朱大哥放心,国公爷现在已经出营了,朱大哥平时待我们就如兄弟,我们不求和大哥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朱纯臣的眼角微微泛起了泪花,叹了口气说道:“唉,你们——你们这是何必呢。”
“朱大哥,不必难过,这是兄弟们自己选择的。”
朱成用力紧了紧手中沾满鲜血都快拿不稳的刀柄和众人站的更紧了点,说道:“兄弟们是大哥对不住你们,来生咱们还做兄弟。”
“来生咱们还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