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瞟了萧锦棠一眼,目光含羞带怯。捏着自己那把有些软糯的嗓子,神态又娇又喜,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依着下官看呐,您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语调可称百转千回,萧锦棠被激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这暗卫怕不是个断袖吧?先不说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很,且自己总觉得这人是在给自己飞媚眼。
明明他看不见黑纱后那人的面孔,可依旧能感受到暗卫看他时的灼热目光。
萧锦棠自觉自己全身上下寒毛乍起。暗卫笑嘻嘻的堵了他身后的路令自己进退两难。他也不知对方来意为何,只得先试探几分再做打算。
“大人为何不随侍皇兄左右,反倒有雅兴在这小树林子里吹风?”
暗卫双手抱胸抖了抖。刚刚还是嬉皮笑脸的市井娘娘腔眨眼变成深闺怨妇,半泣半诉我见犹怜。
“刚刚的话九殿下也听清了,他要同美人一度,下官怎敢叨扰?”
他说着说着还带了丝啜泣,掐着一把软嗓子活像是被小混蛋们欺负了的小姑娘一般,呜呜咽咽好不悲伤:“天可怜见的。下官忠心为主,可也没多久好活了。”
这人浑然忘我自导自演看的萧锦棠一阵发毛。暗卫倒像是没注意到萧锦棠诡异的神色,翘着兰花指挽着斗笠上的面纱做手帕往眼角上抹。
“真是狠心,他还说要打断下官的手脚丢去乱葬岗喂狗……”
暗卫抽泣几声,放下面纱又是一笑。看着萧锦棠的眼神似嗔非嗔:“殿下有所不知呀,这下人要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可是要剜眼的。”
萧锦棠摸不清这暗卫来意若何。见暗卫还有心思调笑,便知萧锦辉那句威胁对他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执令使被派来太子身边多长时间本宫自是不知,但这活春宫执令使肯定看了不少。”
“只是深夜私见本宫,执令使是所为何事?”
“呀,套不出话便开门见山。伶牙俐齿又熟知人心,怪不得能从太子手下活这么长时间。”暗卫故作讶然,转眼间变收了那副阴阳怪气的作态。
“难怪太子一直注意着你。”
他自树侧阴影走了出来,整个人都暴露在光亮之中。
此时萧锦棠却暗暗心惊,下意识的瞟了身侧两眼。心道难不成萧锦辉早发现了端倪。此时叫暗卫来做了自己?
若要下手,萧锦辉大可刚才鸿门宴就动手。是毒死自己还是当面斩杀都行。为何非要现在派人来?
萧锦棠略略后退半步。心中思绪翻转——
刚刚萧锦辉因暗卫打扰才暴怒将之赶出寝宫,而这点却不像是萧锦辉同自己演戏。
萧锦辉根本没有必要和自己演戏,若是疑虑自己,大可杀了自己。反正自己的生死对于萧锦辉,对于大周朝廷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暗卫见了萧锦棠的动作,似为了打消萧锦棠的疑虑一般,上前几步。背对萧锦棠而立。
“九殿下放心,来者只有下官一人。”
萧锦棠沉默半晌,看向正对自己不过十步远的暗卫,冷声道:“既被主子逐出宫殿,不思将功补过,反倒是来等本宫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如此玩忽职守,皇兄若知,怕是当下便将你拖出去斩了。”
暗卫无言,又听得萧锦棠戏谑道:“难不成执令使想叫本宫在皇兄跟前为你求个情?”
暗卫嘻嘻一笑,侧过头瞥着萧锦棠,学着他方才语气戏谑道:“求情就免了,九殿下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
“只不过下官第一次见九殿下这付神情。心下震撼不已,不知是感叹太子殿下眼拙还是感叹九殿下好耐性,一头狼披着羊皮装了这么久的羊也真是委屈。”
萧锦棠心下忐忑。他不知这暗卫何时开始便暗中观察自己。也不知他是得了萧锦辉的示意还是得了父皇示意。可他感觉暗卫对自己并无杀意。
思至此处,萧锦棠松了口气。起码现在这个执令使不会杀了自己。
“可大人不也是嘴上说着忠心护主,现下可还不是与本宫在此吹风?“
“殿下这说的是哪里话?”
暗卫忽的转身向萧锦棠走来。萧锦棠下意识的退后半步。他见暗卫怀中抱着的乌鞘刀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到手中,不着正经的样儿瞬间敛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暗卫刀已出鞘。
他拿的不是自己在太子寝殿里看见的那把普通佩刀。那是一柄直刃,双面开刃,薄如脆冰,甚至刀锋已如蝉翼般透明。刀尖微翘,穿刺必留一道十字伤口且不卡骨缝。无论劈砍还是直刺皆可以最快速度将人分筋断骨。
可以想象刀刃挥舞之际定如疾风掠影,常人根本难以用肉眼辨别锋刃何在。萧锦棠自知自己那些暗杀术在此人跟前不若为是雕虫小技。他只觉瞬息间面前杀气如刀割面。
“太子遇刺,殿下您说走就走,这少了个人证可说不过去。”
萧锦棠心中一惊,旋即强捺住心中惊惧,怒斥道:“逆臣!且不论你随意诅咒当朝太子,便是此含血喷人诬陷皇子便能治你死罪!”
暗卫勾唇冷笑。那唇角弧度像是嘲讽萧锦棠搬出太子皇子身份压他一般。萧锦棠见暗卫无动于衷,正欲继续开口辩驳突听得东宫喧哗。东宫上下惊慌尖叫叫嚷着有刺客太子遇刺快传太医之类的话。
马蹄嘚嘚,铁甲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