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的就是你!你以为上战场是闹着玩?你知不知道那北燕二皇子的箭再偏一分射落的就不是旗帜而是你的脑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去跟人家过招?不要命了你?你一个女孩家当个斥候我不反对,但你要知道,女人的力气本就比男人小,逞强也得有个度不是?不然你这那是去为父亲分忧,你分明就是去送死,为我楚氏蒙羞!”
虽是这么说着,楚麟城的神色却也是掩不住的焦虑。他这也是与楚清和分别几月以来第一次相见,听闻妹妹说那凉朔战况险象环生心底亦是关心则乱。他见楚清和委屈巴巴的抱着脑袋看着自己,心想定是方才自己拍的重了些。他抬手轻轻抚上楚清和的头顶,语气虽急却是放缓了不少:“我就看不惯你这好运气,真要是伤哪儿了你才知道什么叫怕。”
萧锦棠在一旁也听得心头后怕,他此时非常理解楚麟城的心情。彼时萧锦月于宫内被叶素痕所掳,他亦是急的犹如五内俱焚,恨不得自己能将整个玉京城翻过来去寻她。她是自己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是真正陪伴自己走过那段晦暗岁月的人。如果萧锦月遭遇不测,萧锦棠委实不知该如何支撑下去。
他理解楚麟城的愤怒和担心,如果楚清和真出了事儿,那楚麟城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因为楚清和所在的战场所属的职位,本应是他的。就算受伤,也应是自己而不是她。楚麟城绝不会原谅自己站在自己妹妹的身后,看着她替自己去沙场搏命。
但所幸楚清和无恙,他们三人又能于这玉京城中再度聚首。萧锦棠微笑着看着正在拌嘴的两人,恍然之间像是回到初识那夜的太清殿,明明殿外龙图禁卫环伺,他俩还不忘拌嘴互损。战后重逢,方才发现平淡之言当是如何可贵。
“清和无事便是大幸,只是女孩子面上留伤总归不好,不若一会儿还是宣太医瞧瞧罢。”萧锦棠难得温声出言打断了正在拌嘴的兄妹二人,楚麟城看着楚清和眉峰紧皱,只恨不得揪住她的耳朵一顿教训:“我看还是留着这伤的好,免得将来这妮子好了伤疤忘了疼。”
楚清和撇了撇嘴,却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将楚麟城的话顶回去。她看向站在一旁的萧锦棠,如琥珀佳酿一般的瞳眸如初见时将之上下打量了一番。萧锦棠忙避过她的目光,心想难不成自己面上沾了什么东西。他正欲抬手抚面,却忽的听得面前少女惊讶道:“锦棠,几月不见,你长高了。”
萧锦棠闻声一愣,抬眸却见楚清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跟前正昂首挺胸的抬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跟她的头顶上比划了两下。楚清和本就生的高挑,初遇之时萧锦棠还比她矮了半个脑袋,不曾想几月未见,两人竟是一般高了。萧锦棠正欲开口说自己最近拔了个子的事儿,却又见楚清和歪着头看着自己:“我看你不仅长了个儿,心眼也长了不少。我今日回京连兄长都不得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于此地密谈?”
萧锦棠闻言只觉耳后一,他见楚清和正睁着明亮如酒的眸子好奇的望着自己,只能敛下神色故作沉凝道:“福禄跟我说过,那日你入宫为御前女侍时便是走的这条道。这宫道隐蔽且直通内宫,除却扫洒宫人之外,一般朝臣和宫人是不会来的。而麟城作为禁军统领和伴读,自是需随侍与我身侧。你现在又不便入宫,想来你们也只有于此短暂相见了。”
“这你都注意了?”楚清和眉峰微挑如带起一段连绵春山,她微微敛眸,心下却想着萧锦棠当真是心细如发。转念之间,她又狡黠的眨了眨眼:“既然你心知我们于此密谈,那你这么匆匆赶来,又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呢?你跟兄长倒是君臣相伴,如今特意而来,我看你倒不是只是为了单纯见见我这么简单。”
是二者皆有。萧锦棠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忽的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的眼光委实过于毒辣了些,或者说她过于聪明了些。她像是永远带着狐一般的狡黠,别人琢磨不透她而她却能将别人看的一清二楚。但如果楚清和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问自己是否特意为她而来,那自己反倒是不知如何应对。
见楚清和已出言挑明自己来意,萧锦棠便也不再瞒着:“清和既然心知我来此另有旁意,那我也不妨直说。关于军粮贪污一事,镇国公跟麟城花了这么长时间布下的局如今却被兰卿睿抢了审案之责,届时他只需随便拉几人出来顶罪便算交了差。如此以来,你们这么大费周章所布下的局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就知道是这事儿,哥哥方才也跟我说这事儿呢,你说你们男人就知道这些事儿,也不知怎么哄哄女孩子。”楚清和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眸光跃动之间带着一抹如狐狡黠:“哥哥方才便与我说,让我命玉京风声的人私下暗查,届时以楚氏风声之名翻案。若是兰卿睿随便找人顶了包,那便是失察之责。只可惜我真是个劳苦命,回来还睡不得一个安生觉便要我继续跑。”
“原是如此,真是辛苦你们为我筹谋了。”萧锦棠闻言,浓翠的瞳中碧色似又沉了几分:“但因此事便让风声暴露于天下,我认为委实不妥。风声既为暗部,若贸然曝光,难免引至灭顶之灾。”
听得萧锦棠此言,楚麟城兄妹也知萧锦棠是指若是风声暴露很可能再引来那个胆敢擅闯禁宫的叶素痕。可不动用风声那能动谁?这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