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抹了一把眼泪,应道:“我这就去。”随后,他同猎户借了火把,匆匆往白日里他们休息的地方赶去。
殷淮昭又拿出一些碎银,拜托猎户家收拾出地方来,好让他们住一晚上。
拿到了钱,妇人赶紧去收拾屋子,猎户烧了一锅野兔肉,招待他们,只是殷淮昭和棺材铺的伙计们谁也没有心思吃饭,草草的吃了一顿,等到白管事和待月也赶过来之后,商量了一下明天进林子的事情,便准备早些歇下了。
白管事忧心忡忡,问殷淮昭道:“我在想,现在要不要派人回去,和掌柜的、罗先生报信。”
殷淮昭摇摇头,“明日先进林子里找过再说吧,不然现在回去报信也只是徒增烦恼和伤悲,说不定罗姑娘好好的呢?”
“唉……”白管事自个儿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赵公子说的是,明日再看吧。”
殷淮昭看着憔悴的白管事,张了张嘴,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只能撇过头去,不让白管事觉察到自己神色的异样。
他没有将猎户所说的林子的情况告诉白管事,担心年过半百的他会支撑不住。
现下,所有的事情都说不准,所以还是不说了吧。
他无声的叹口气,然后让伙计搀扶白管事进屋里去休息,那妇人将中间的堂屋收拾出来,桌椅什么的都摆到墙根去了,留下中央一块空地,铺上被褥什么的,够他们将就一夜的,而屋子一角,围上了一圈破布,与他们隔开,是给待月的。
待月毫无睡意,白管事进屋后,她跑到殷淮昭的身边,焦心的问道:“赵公子,想想办法吧……看不到阿妍小姐,我睡不着。”
殷淮昭注意到旁边林子里的细微动静,安慰道:“夜里太黑了,贸然进入林子里,怕是还没找到罗姑娘,我们几个也要折进去了。”
待月不禁拽住他的衣袖,央求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没有。”殷淮昭坚决的说道。
待月仿佛一下子没了气力,虚脱的踉跄几步,后背撞在墙上,刚擦干的眼泪,又涌出来了。
殷淮昭没看她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待月姑娘,你快去休息吧,不然明天哪有力气一起去找罗姑娘?”
钱大武过来,附和道:“是啊,待月,快睡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要上路了。尽早找到阿妍小姐,她活下来的机会也更大一些,不是吗?”
待月摸了摸眼泪,点头道:“好。”
钱大武又对殷淮昭说道:“赵公子,您也是。”
“我和猎户再说几句话,你们先休息吧。”殷淮昭道。
“好吧。”钱大武也进屋去了。
殷淮昭为他们关上屋门,屏气留意着周围的声响。
猎户夫妻两个也早早的歇下了,四下里有小虫“吱吱”的叫声,以及风穿过枝叶间的“沙沙”声。
他在屋檐下站了片刻,抬头望向天空。
不知何时,乌云遮住了孤月,四下里黑黝黝的一片,只能隐约看见山脉的轮廓。
冷风扑面而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股泥土的芬芳气息,他目光一凛,心头升起一丝不祥。
果然,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很快打湿了地面,水珠从屋顶滴落,“哒哒哒”的落在石头铺就的台阶上。
殷淮昭深锁起眉头,扯下挂在门边的斗笠和蓑衣,胡乱的往身上一披,大步走向林子。
他的身影刚没入林中,旁边似有几道劲风扫过,接着几道人影落在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雨珠落在枝叶间,滴答作响,空气里寒意在无声的蔓延,带来凌冽的杀气。
殷淮昭眯了眯眼,身形微动,同时拦在他的面前的几人纷纷半跪在地,恭恭敬敬的齐声喊道:“殷公子。”
殷淮昭道:“你们现在就去谷底找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死了,把罗叙妍的尸首带回来。如果那个人没死的话……不要当着罗叙妍的面下手,割下他的脑袋,带回来见我。”
“属下遵命。”当前的一人拱手,应道。
殷淮昭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现在责怪他们在罗叙妍登上马车的时候,没有及时的住手,已经没有用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可能的挽回一些。
可惜罗邦皓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真的死了……
殷淮昭又蹙起了眉头,口气不太好的命令道:“快去。”
“是!”几个人应声,身影眨眼间消失在林子间。
殷淮昭接着屋檐下的一盏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回到猎户家中,没有人发现他离开过。
他取下斗笠和蓑衣,放放好,然后看着脚上沾的泥土,用树叶子稍微清理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推开屋门,进去休息了。
翌日,天才微微亮,院子里所有人都起来了,棺材铺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眼睛下面有些青紫,显然一个个的都没有睡好。
他们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催着猎户尽快上路。
“居然下雨了。”猎户看着天色,忧心忡忡的说道:“这路恐怕更不好走了。”
他看向殷淮昭,又想起那张银票,有些犹豫。
殷淮昭斩钉截铁的说道:“无论路有多困难,一定要找到人。”
白管事看着他的神色,微微感叹,虽然掌柜的和罗先生不太喜欢这位赵公子,但眼下危难之际,也只有赵公子能出手相助,而且他是真的很关心阿妍小姐。
“好好好。”猎户拿出家里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