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以后呀你进了宫城,多听多做少说话,懂么?皇后娘娘对你阿娘极好,但是不一定对你也好,所以,你要机灵点,一定要让娘娘喜欢你,懂吗?”那是阿娘的声音,无伤想着,她最后一次听见阿娘的声音是在什么时候?哦,那还是她初初入宫之时。
她已经快忘记阿娘的模样了,可是皇后娘娘的样子却依旧如此清晰。那时候的皇后娘娘年轻妩媚,太子殿下也不过只有五岁,瓷娃娃一般软糯地靠在皇后娘娘的怀里。
“你就是阿馁的女儿,这俏丽模样竟依稀有当年阿馁的风采。”皇后连着这夸奖的话也说得方方正正,看不出喜怒。
阿馁是谁,阿福不知道,临进宫前她阿娘说皇宫这个地方一步错,步步错,以后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所有事情都得靠自己,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干的不干,不该说的不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阿福闪着她那双大眼睛要有多纯真就有多纯真,要有多无邪就有多无邪。
皇后怜爱地抚摸着阿福圆圆的脸,道:“真是个水灵的丫头。今年几岁了?”
阿福糯糯道:”过了年,阿福就五岁了。”
内侍长安闻言,对着皇后就是一拜,训斥阿福道:“大胆,在皇后皇娘面前须得自称奴婢!”
阿福闻言,连忙依着她阿娘教她的那番,跪拜行礼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今年四岁,等过了年就五岁了。”
“是了,都快五年了。”皇后娘娘似乎很惆怅又似乎很高兴,将怀里的男孩子指给她看,“这是东宫太子,也是五岁了。阿福,以后呀,你就叫无伤吧,帮着本宫好好照顾我家无病,可好?”
阿福看了看那如年画般好看的娃娃,甜甜地笑了声:“好。”
皇后向她伸出手,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另一侧,慈爱地摸着她的头,看了眼长安,对着身伺候的人道:“长安,将东宫寝殿旁的屋子收拾了,以后无伤就住在哪儿。以后无伤便是太子身边第一人,你们见了她,都得称一声姑姑,她要什么,你们便给什么,她说什么,你们便干什么。懂么?”
内侍宫女们纷纷应诺。而太子殿下依旧靠着皇后娘娘,却向阿福这边移了移,他拉起了阿福依旧拘谨的手,对着皇后娘娘撒娇道:“母后喜欢的,无病便喜欢。”
然后呢?然后她成了东宫的婢女,太子殿下身边的无伤,随侍太子左右。那么太子殿下呢?无伤无意识地握了握自己的右手,空空如也!顿时惊坐而起。
马车还在前行,年乐听到车厢内的响动,忙探身进来:“姑姑,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无伤看着年乐有些恍惚,是了,自己已经出宫,而太子殿下他……
“无妨,只是刚才不小心撞到桌几了。”无伤答道。
年乐道:“那奴才赶得慢点吧,天降大雨,此路泥泞,难免驾车不稳当。”
“不了,”无伤打断他,“我们得快点走。”
年乐领命,将车帘放下,继续赶路,厢内重归黑暗。无伤用双臂环抱住自己,彻身冰凉,她的右手仿佛还残存着少年的微弱体温,那双修长苍白的手,握住自己的右手,从未那么用力过:“无伤,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他想要抬手抚摸她满是泪水的双颊,却已然没了抬手的力气,只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眨一下,她便会消失不见:“东宫是座牢笼,不适合你,所以你要活下去,去燕云十三州。把这封信交给无双,告诉她,她若想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安心待在燕云吧。等办完这件事,江河湖海,你便自由了。”
无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的眼泪如同外面的大雨,止不住地落下来。自由?天下之大,却没有了你,哪里还有我的自由?
而在遥远的燕云十三州,大周长公主姬无双还未得到胞兄的死讯,她还是那个初初来到燕云的新嫁娘,带着各种的不甘心。
说起来大周皇室与燕云叶氏的结亲道路可谓是充满了波折。
遥想当年大周敏嘉皇帝的胞姐大周北定公主本是要和叶淼他祖父叶云山结亲的,奈何仓戎进犯,北定公主率将出征,虽然打得仓戎丢盔弃甲,但是自己也在那一战中香消玉殒。
到了叶淼父亲这一辈,敏嘉皇帝又想起与叶家的亲事,属意把自己的女儿文昌长公主姬岚嫁给当时振武将军的嫡子叶涤,也就是叶淼他爹叶浩的哥哥,叶淼的叔叔,也算是美人配英雄,一时成为佳话。奈何文昌
大长公主,也算是大周朝的一朵奇葩。
大周敏嘉皇帝一辈子只有一个皇夫,二人很是恩爱,群臣变着法地想往宫里塞一两个侍夫,最后都是惨烈收场。
大周敏嘉皇帝只生了后来的皇帝姬尧、汾王姬越和文昌大长公主姬岚,秉着男儿靠抽,女儿靠宠的原则,文昌大长公主姬岚长得颇为亭亭玉立,就是脾气和行为方式太过出格,这一点可以从瑞王周彦一的被逼“下嫁”中窥出一二。
且说敏嘉皇帝就这么个小女儿,女儿说要见见未来的夫婿叶涤,这要求也在情理之中,自是应允。可是还没等叶涤上京,仓戎来犯,叶涤就战死了,这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就在大家依旧惋惜时,敏嘉皇帝再接再厉想将文昌大长公主指给户部尚书的次子王君廷,当时的新科状元,无奈那王君廷圣旨还没下便匆匆赶往宫中请辞。
文昌大长公主也算是个有血性的,突闻遭拒,直奔宣室,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