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华浓的登基大典,姬无双没有赶上,其实赶得上与赶不上,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和姬华浓总归是两个肚皮里生出来的,不管小时候表现得有多友善,有多亲厚,在皇权天下面前,最终还是陌路人。
永和元年的第一场祭天仪式,姬无双却是赶上了。新帝登基祭的这第一场,便是天下!
圜丘祀天,方丘祭地,天子祭天,其后祭地。可惜姬华浓从小就不受宠,在婚事这件事情上,瑜太贵妃也曾提及,毕竟太子十五岁就立了太子妃,姬华浓与太子同岁,理应也定下个王妃才对,可惜还没提,姬华浓就被贬到了封地。
因而落到了如今没有皇后祭地的尴尬局面。不过大周朝每三年祭祀天地,即第一年祭天,第二年祭地,第三年祭五畤,每三年轮一遍。所以如果动作快点,姬华浓明年还是可以有个皇后来祭地的。
姬华浓身穿黑色大裘,内着墨色衮服,头戴十二旒的冠冕,腰间插着白玉大圭,手持青玉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
场上鼓乐齐鸣,神官铃音面献祭祀礼器,分酢、饮酒。而后天子与神官同舞《云门》之舞,"饮福","赐胙"。礼节之繁复,仪式之冗长,一直从清晨进行到了日暮。
皇亲国戚与大臣们分列成两个方阵,一些年事已高的老臣,早已倒了无数回。被着一旁的侍卫拖出去,洒水弄醒了再拖回来了好几遍,若不是命硬些,早就一命呜呼,祭了天了。
无双也是一早就沐浴更衣,基本上一天没吃东西了。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她竟然直直站出了一身汗,华服贴在她的身上,被着冷风一吹,更显萧瑟。无双估摸着自己回去,怕是又要大病一场了。
楼澈站在那一帮臣子中间,一天下来,却仍旧是岩岩若孤松之独立,朗朗如日月之凌空。连着那一身紫袍官服穿在他的身上也很是倜傥。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条玉道,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典礼隆重而奢华,无双想确实是应该这样的,她没有赶上父皇的葬礼,太子哥哥的葬礼,那么就将此作为他们的出殡礼吧,一个太子,一个帝王,值得这个国家最高的礼遇。
无伤远望着祭坛,听着“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嘴角不由划过一丝冷笑。
万岁?且看这万岁能呼到几时吧。太子殿下,如你英灵尚在,请保佑公主,保佑无伤吧。那些背叛过你的,无伤会一个个将他们拔除。
年乐将外衣为无伤披上:“姑姑,这几日有些倒春寒的,莫冻坏了身子。”
无伤没有抗拒,只是问道:“让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姑姑放心,都办好了。”年乐道。
祭天大典,普天同庆。晚上的国宴更是要不得,权贵云集。太后这几日病了,未能参加,于是无双坐在姬华浓的左下首,这是最为尊贵的位置,可是无双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像个阶下囚一样被软禁在了宫中。而宴上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盈盈的模样,这些千篇一律的表情让无双很是反胃。
“无双,你要笑。”一旁的文昌大长公主微笑着看着众人道,“哪怕都是装的。”
无双看着文昌大长公主道:“姑姑,您看错了,无双一直都是笑着的呀。”说罢,便笑起来,暖暖如春日阳光。
文昌大长公主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确是本宫看错了,你呀,也长大了。不过听说你最近天天除了侍奉太后就是看散记,这日子过得也太没心没肺了些。”
文昌大长公主又道:“你这番乐天知命,随遇而安的作派倒是很有我姬家的风范。可是你父皇是为何崩的,你的母后又为何病了,无双呀,你且要好好想想。”
姬华浓将着她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姑姑与皇妹是在说什么悄悄话?讲的如此开心?”
无双连忙起身行礼道:“陛下,臣妹与姑姑,只不过是说些女儿家的体已话罢了。”
文昌大长公主也起身行礼道:“陛下见谅,无双远嫁,已是许久不见。如今回宫,臣便问问无双在燕云生活可还习惯,驸马待她可好。”
姬华浓也是一片笑意,他这个人长得本就是漂亮,笑起来更是倾城,让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皇妹在宫中侍奉母后,驸马却是远在燕云。你二人刚刚新婚,正是燕尔之时,却如此生生让你夫妇两人分离两地,确是寡人的不是。不如,诏驸马回帝都吧,也好让你二人团聚团聚。”
无双依旧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是再次叩首:“如此,多谢陛下隆恩。”
文昌大长公主看了眼姬华浓,依旧是俯首行礼,心下却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被这小儿下了套,真真失策。
与此同时,辅国公王宁在席上连饮了三壶庐山醉,而且还是牛饮,顷刻间便有些不胜酒力,直接当场吐在了席间。
姬华浓看着下面发着酒疯的王宇,面有厌恶之色,也不再继续与无双她们说话,只是挥挥手命人将其扶下,安置到远处的烟波厅中,免得扰了大臣们的兴致。
辅国公这酒疯发得的确很是不雅观,对着人是又骂又打,将两个婢女和太监的脸都抓花了,这还不算,虽然辅国公这些年在女人的床上糟蹋了身子,但是想当年也是骑射的好手,一身腱子肉虽然没了,可那架势和力道却还是在的,打得他们纷纷告饶。
几个奴才好不容易将他架出宴席,哪里还管什么烟波厅不烟波厅的。如今孝文太子死了,宣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