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等仙界之人,竟说出如此罔顾人伦之词,难不成你都没看见这些鬼已经殃及到百姓的生命安危了吗,近来金陵城每晚都有鬼魂邪祟游荡,已伤人数余,只不过那狗屁官府胆小如鼠,自然不敢声张,只得暗中请来那些坑蒙拐骗的道士来压一压。”唤栖收回手中的箭弩,语言中皆是不满和愤怒。
沈羡闻言,愣神的望着方才那团鬼影灰飞烟灭的地方,不由得心头一阵难受。
他修魔时曾在冥界地府带过一段时间,除了那些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之外,他同其他品德端正的阴灵小鬼倒也是其乐融融的打成一片,他就像它们当中的孩子霸王,常常气的冥王伽罗一脸菜色可又无可奈何。
伽罗时常骂他是一锅粥里的搅屎棍,而那些跟着他瞎混的小鬼自然就是这锅粥里的老鼠屎。
沈羡总是一脸痞笑,很是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罪大恶行,随后又毫不客气的给伽罗当头一棒——他说如果自己是那根搅屎棍,那伽罗就是那锅粥!
对于冥界,对于鬼灵,沈羡到如今仍还是怀揣着一个善意的心去对待,只因伽罗当年从轮回井边将他救下,替他疗伤喂他吃药,带他去洞察鬼心的柔软善良,还无形当中给他认了一帮小弟。
“你去官府接那个镇压鬼魄邪祟的活,明晚我同你一起。”良久,沈羡叹了口气,侧目瞥了他一眼,随后沉稳冷静的说。
唤栖蹙眉,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不满的叫到:“我才不要去接那狗屁官府的破活,看见那些一个个谄媚虚假只知道贪污**的丑恶嘴脸我就恶心!”
“那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怎么去接?”沈羡很是无奈的再瞥他一眼。
眼前沈羡的身躯还有些虚无透明,而且还是个没有影子的阿飘,唤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点头同意:“哼,看在我家仙君和你是旧识的份上,勉强委屈我自己一次。”
“对了,你应该知道吧,阴气最浓郁之地,就在这个酒馆里的院子里。”唤栖指了指杏魂馆,对他说道。
看到那名银发白衣仙气飘飘的少年朝这边指过来,南皖猝不及防的又被吓了一跳,她赶紧往回缩了缩脖子,谁知不偏不倚的正好撞上后面紧挨着的木门上。
声音不算大,可也不算小,在这夜深人静当中显得尤为清晰。
瞬间,唤栖手中便多出了那把银色箭弩和羽箭,只见他一脸警惕熟练有力的正朝这边蓄势待发。
“谁在那!”他怒斥道。
沈羡回眸,瞧见藏在门后的是南皖,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唤栖的箭弩向下压,他眉头紧蹙,语气低沉却是千万分的压迫:“你不能伤到她,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唤栖见他如此紧张,况且自己也并未感受到从南皖身上传来的灵力鬼气,于是便讪讪的收回了武器。
“你怎地如此紧张?”虽说才见了两次面,可沈羡脸上的此副神情却是头一次见。这种神情太过于紧张害怕,甚至带有丝丝恳求意味。
此时此刻,沈羡的心里早就把唤栖给千刀万剐了个遍,他在心里嗤之以鼻着:臭小子,等你爷爷我日后元神归位,看我不把你鹿角给拔了做成簪子雕个花□□头上!
“要是你家仙君被人拿这破玩意对着,你的法力受到限制没办法万无一失的保护好他,我就不信你会放松到哪去!”虽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但也不能失了作为一个散仙该有的恣意风度,沈羡冷哼一声离去,快速跑到南皖面前。
“小扶桑,你没被吓着吧?”碰不到自己的小娘子,他只能干着急的满脸心疼的问:“真是个小傻子,疼不疼?”
“无事,不过阿羡,他是谁啊?”南皖摇头,缓了缓方才差点被吓破胆的内心,轻声问道。
“一个镇压邪祟修士罢了。”
“那你为何可以碰得了他的手?”方才南皖一清二楚的看到,身为魂魄的沈羡确确实实是将那名少年持有箭弩的手压了下去。
南皖下意识的去抓他的手,结果却仍旧是扑了个空。她一清二楚的看到自己的手直接透过他半透明的手掌,随后下意识的煽动了下自己的睫毛,温热的液体顷刻间拂上了眼眶。
他轻柔的向她解释道:“他和我一样,也会法术,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多半都有点通性,可以触鬼神邪祟,难免难免。”
“修道你们修的可是仙道?”南皖蹙眉,她总觉得沈羡有很多事都在瞒着自己。
“喂。”唤栖很是不耐烦的朝他们俩喊道:“阿飘,磨磨唧唧的,你还没给她过说你的真实身份嘛!”
沈羡抿唇,侧眸狠狠的瞪了唤栖一眼,示意他闭嘴不要火上浇油。可此话既然已说了出来,自然也是不偏不倚的传到了南皖的耳朵里,只见她眉头蹙得更紧了一分,低头垂眸,很是让人捉摸不透脸上的神情。
果然不出所料,沈羡瞒她的事看样子还不少。
“阿羡,你究竟是什么人?”南皖轻声问道,话语里有丝丝微苦。
“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为何一张口就喊我小娘子,为何问我可是喜欢扶桑花,为何会有这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未等沈羡回答,南皖继续问道,这些话如最柔软的刀刃一般悄悄地划破了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城墙。
“你一定记得很久以前的事吧,要不然怎么会在梦里问我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南皖仰头瞧着沈羡一脸难堪歉意的脸,一字一句的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