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谢随风拎着药篓,走出了家门。
药篓中放着两株鹿衔草,还有几颗蛇涎果,至于剩下的那半株元参,谢随风没打算卖给杨老头,本就不值钱的半株元参,卖给杨老头,再被扒去一层皮,就真剩不下多少了。
谢随风家在镇子最北边巷子里,那些富裕的大户人家,像是刘李房宋四姓大户人家,都住在镇子南边的巷子里,南边有祖庙,镇子上各种铺子也大都开在南边。
走在镇子的青石道上,街道上冷冷清清,两旁的店铺都陆陆续续开始准备打烊,再有就是几伙牵着马走过的外地人。
镇子上外地人并不少见,经常有外地人在镇子上落脚,,有些是专程赶来镇子上寻机缘的。
进了那条最繁华的槐荫巷,迎面走来一位姿容俊美,略显阴柔的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手里牵着一匹枣红大马,身后跟着两名扈从,十足的世家公子打扮。
两名扈从一老人一中年男子,老人身穿黄色麻衣,佝着腰,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中年男子,一身青衣,身后背着檀木剑匣,嘴角高挑,挂着倨傲,像是无时无刻都在嫌弃这穷乡僻壤。
白衣公子向着身后招了招手,中年男子赶紧上前,听候吩咐。
“把前面那个乞丐叫过来,本公子有些事情问他。”白衣公子毫不避讳,反而更像故意说给前方衣衫褴褛的少年听。
中年男子上前走进几步,开口道:“小乞丐,我家公子唤你上前。”
一身破旧衣服谢随风,面无表情,说道:“我不是乞丐,更不认识你家公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见谢随风如此不识趣,驳了他的面子,中年男子有些愠怒,从背后取下剑匣,横挡在谢随风面前。谢随风有些气恼,心想世间还有这样无理的人,抬手想要拿开挡在身前的剑匣,还不等碰到剑匣,中年男子已经飞快的收回剑匣,生怕谢随风弄脏了自己的宝贝剑匣。
谢随风掉头想要离开,身后的中年男子,脸色难堪,谢随风的举动让他在自家公子面前很没面子。这一路上被麻衣老人压制的死死的中年男子,心头一口怒火,终于按捺不住,打不过那该死的老头,还收拾不了眼前的小杂种。
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右手双指抚在剑匣上,开口说道:“三息之内,若不回头,就去死吧。”说完双指缓缓划开剑匣,几缕青色剑芒萦绕在指尖,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肃穆。
刚刚抬起脚的谢随风,如锋芒在背,知觉告诉他,再迈一步绝对会死。
谢随风没有迈出那一步,反而转过身子,摆出一副出拳的架势,两脚分开,左脚向前迈进半步,右脚跟微抬起。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下意识回过头,看到嘴角挂着讥诮,一副看戏模样的白衣公子,怒不可遏,抽出剑匣中青色长剑,挥手斩了出去。
迎着这一剑,谢随风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躲不开,更挡不住。千钧一发之际,对面酒馆里,一个白瓷酒杯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挡下了那道剑光,砰地一声过后,酒杯被碾成了漫天粉末。
紧接着,一个满身酒气的酒徒,像是被人扔了出来。
“滚,以后别想来我这喝酒了。”一声怒吼在酒楼里响起。
满身酒气的酒徒,毫不在意,掸去身上的尘土,向着酒楼喊道:“别那么小气,不就是一个官窑贡品酒杯,过几天我再赔你一个还不行。”
见酒楼里没有回应,那酒徒便解开腰间酒壶,灌了一大口酒,摇摇晃晃的来到满身剑气的中年男子身边,不由分说,单手按住了剑柄,笑呵呵的说道:“打什么架,喝酒多痛快,整天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中年男子双手青筋暴突,满脸通红,运足灵气,暴喝一声“起”,酒徒沾满酒水的右手,牢牢按在剑柄上,纹丝不动。
不远处牵着枣红大马的公子,向后退了几步,靠近麻衣老人,原本步履蹒跚的老人,站稳了身子,抄在胸前的双手,垂了下来,宽大袖子遮住了双手。
那满身酒气的酒徒,却看也不看恼羞成怒的中年男子,回过头看向一脸紧张的白衣公子说道:“这镇子有镇子上的规矩,和气生财是不是?与其在这打打闹闹,还不如进酒楼里喝个痛快。”
白衣公子显然想起了某些规矩,冷静了下来,开口说道:“喝酒就不必了,是晚辈没有管教好下人,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酒徒看向直挺挺站立着的谢随风,见谢随风点了点头示意无事,这才拿开放在剑柄上的手。
中年男子脸色难堪,惶恐的走到白衣公子身后,拉着马缰灰溜溜的随着白衣公子离开。
走进一处无人的巷子里,面相阴柔的白衣公子,驻足而立,一巴掌拍在中年男子脸上,面带怒容的说道:“不知死活的家伙,等回到青羊山,看本公子不把你抽筋剥皮,就这点本事,也还敢与程爷爷争风,这一路上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中年男子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视若性命的檀木剑匣掉在地上,也恍若不知。
白衣公子口中的程爷爷,就是麻衣老人,这次出门,青羊山上的老祖,不光苦口婆心的唠叨了些规矩,还让一直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跟着下了山,规矩没被听进去,老仆自然起了作用。至于那中年男子,则是公子的父亲,塞在他身边,鞍前马后伺候起居的仆从。
槐荫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