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肉?”温青梧痛呼着,脑子却认真地听着九牧的话。
“你曾受过很重的伤,在你小时候。”九牧清理着伤口,不顾温青梧时不时的尖叫,道:“只是没想到这些事你都能忘记。”
温青梧大呼了两口气,眼角疼出泪来,嘴上却问道:“怎么受伤的?”
九牧没有直接回,只道:“你还记不记得这里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九牧说着,指了指温青梧肩胛骨下的一块儿肌肤。
温青梧痛呼之后喘着气沉默。
九牧指着的那块儿地方她根本不知道有没有伤痕。这个身子除了第一次沐浴时看过,后面都没有认真看过。
有了司沐的前车之鉴,在了解自己过往的人面前,她再不敢信口胡诌了。
九牧奇怪地看了只顾着痛呼尖叫的温青梧一眼:“竟连这都忘了。当真是忘了以前种种。”
“那时你也有十岁了。届时在番外,训练的时候你被长箭插进了胸腔,差一指的距离便是心肺。”九牧声音压得更低了:“那里的大夫都说没救了,我从关内赶过去时已经是两日后了。那时箭头还插在里面,伤口已经溃烂。我”
说着九牧的声音蓦然停下。
温青梧听得分散了注意力,突然停下来,背上的疼痛又猛然袭了上来,痛呼之后咬着牙齿想问然后呢,便被九牧突然低声地打断。
“外面来人了。”九牧说着,手上的动作加快了。
背上撕裂的痛感让温青梧惊叫出来。
外面传来熟悉的问话声,是司沐来了。紧接着坐在车辕上的陈太医出声回话。
许久,背上的断骨终于清理赶紧,上了药,铺开银针挑着过了火一点点缝起来。
温青梧很后悔自己怎么没晕过去。按说痛得这般死去活来也该晕过去了,偏她嗓子都叫哑了都没有晕过去,也就只能生生承受下这难以承受的痛意。
敷了药,九牧绑好伤口,匆匆地收拾了药箱:“断骨都处理好了,才人按照陈太医开的方子吃了药,好生歇着。暂且不用药浴,期间决计不能见寒。”
温青梧哪里还有力气去应,只能瘫躺在榻上沉重的喘息着。
留吉走近跪下,替温青梧擦着额头的汗水。
“三个时辰后换新药,之后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不能让伤口粘连。”九牧说着,瞟了一眼温青梧,又看了一眼车帘。
外面有一个气息很沉稳的练家子。功夫高深。
想了想,还是凑到温青梧耳边,用内力将声音压得极低:“你好自为之,不能再背着他们去做其他事了。”
“为什么?”温青梧闷声问道:“会杀了我吗?”
九牧一顿,偏过头看向车帘,披散在背上的乌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到近在咫尺的榻上。跟温青梧的乌发混成了一滩墨潭,黏吝缴绕,难以分别。
留吉收起帕子,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摊黏吝缴绕的乌丝。皱了皱眉敛下眼睑不多看。
“没有人会杀你,除了你自己。”片刻之后,九牧低声回道。而后在留吉古怪的眼神中,起身撩开车帘下了车。
司沐在外面,骑在枣红色大马上,侧着耳朵听着车内的动静,听到有人下车,本没有心思去注意。余光一瞟见到下车的人只穿着白色中衣。倏忽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己行礼的九牧。
“奴婢参见郡公爷。”九牧合着手冲司沐行着礼。
从中衣上扫过,目光触及九牧散开的一头乌发,司沐眼神犀利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舅母:“才人情况如何?”
“身上的伤暂时已经包扎好了。”九牧垂着头,恭敬地回道:“幸而伤口处理的及时,见血处也没有溃烂。若是明日高热能退下,才人便能化险为夷。”
司沐眼神从上到下将九牧扫了一遍:“九公公真是尽职尽责。”
“理当如此。”九牧脊背跟所有见了权贵的内侍一般弯着,带着敲到好处的恭敬,却没有大多内侍都会有的谄媚。
司沐看着九牧好一会儿,九牧不动声色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九公公先回去罢。明日还有劳你过来给才人问诊。”司沐说着,不再理会九牧,转头看向燃着烛光的车内。
九牧应了声,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走到一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九牧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影。
高大的骏马上面,司沐穿着银色铠甲,朗朗如玉。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只是此刻定定地盯着车窗帘子,目光如胶漆黏着。九牧先是疑虑,而后目光变得深晦起来。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翌日,凌晨时分温青梧终于又睡了下去。鸡鸣时分又被留吉按照九牧的吩咐强行叫醒,摸了体温换了被褥又换好药。吃下柳叶熬好的药,复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醒时昏地一直到了晚间夕阳下去时才退了热。纵然退了热也是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人早就虚弱的不行。于是李建志来问的时候,温青梧虚弱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建志站在车舆内,看着惨白着脸色被柳叶扶着喝药,连嘴都难张开的样子,还有些犹疑:“真的熬过来了?”
“陈太医和九公公都说只要退热了就好。”一旁的留吉说道。
李建志站在旁边又看了一会儿,这才道:“如此,咱就回去给大家复命了。”
说着甩了甩拂尘带着小内侍离开了。
贞德帝正在用晚膳,旁边的小宮婢布着菜。看到李建志进来,贞德帝听了象牙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