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帝听得眉头直皱,到了大殿的正位坐下,梅淑妃跟着在旁边的榻上,底下的一众奴婢才缓缓起身。
“怎么会牵扯到你身上?”贞德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严肃。他后宫嫔妃众多,但心思毒辣的女人,他是极其讨厌的。
跟了贞德帝这多年,梅淑妃自然知晓皇上的性子。皇上有多不喜欢心思毒辣深沉的女子,没人比她更清楚。
虽然皇上问的温青梧,她却是没有开口。目光微转,看向梅淑妃。触及温青梧的眼神,梅淑妃直接先开了口,道:“高才人昨日去参加秋狩了,温才人也一道儿去了。今儿一早被人发现死在屋子里,而昨儿跟着高才人一直侍奉左右的奴婢季方却是不见了身影。
偏昨儿同时不见身影的,还有温才人身边的小丫鬟柳叶。”
梅淑妃一边说着,一边暗中瞧着贞德帝的神色。
“一早臣妾又招来了高才人身边贴身侍奉的奴婢春娘,问了春娘最近高才人走的近的远的,都没有什么奇怪,唯有温才人,有些不同。”梅淑妃看着贞德帝越来越沉的脸上,心中总算松了大半截。
她一个人处置了温青梧,后宫人多口杂,前朝御史管东管西还要管皇上家事,正如温堇则所说,安个“不仁”的名头也是正常。可皇上在就不同了。
梅淑妃心中松了下来,身子一侧着靠着扶手,端庄的姿态带着些许慵懒,或许也是对上温青梧的不屑所然:“温才人,跟高才人以前是很要好的姐妹。后来不知为何,两人闹了别扭。这不”梅淑妃用着捏了锦帕的指尖,点了点底下的春娘:“没多久,高才人就横死了。”
前朝断案都是要讲个证据确凿,后宫不同。贞德帝是个随俗的人,在前朝按照前朝的规矩,到了后宫,就按后宫约定俗成的方法。
或者说,因为他是后宫说一不二的主,所以更加不在乎所谓的证据。他所以为的就是最大的证据。
待梅淑妃说完,殿中安静下来,温青梧这才抬头,看向梅淑妃:“淑妃娘娘的疑虑可向皇上阐明完了?”
一个“疑虑”,便轻飘飘地指出将才梅淑妃指向分明的话语里,一点儿证据也没有的事实。
梅淑妃板着脸张嘴,还不待她开口,温青梧便道:“若是娘娘说完,便该臣妾了。”
能定罪的,贞德帝不在时,是梅淑妃。可贞德帝在了,就是这位皇上了。
不过拼的,就是她跟梅淑妃的话,谁的更能让皇上信服。
空口无凭的辩与论,她温青梧可没有怕过谁。
“先说秋狩,娘娘说的对,昨儿秋狩,高才人去了,臣妾也去了。”温青梧看着板着脸看着自己的贞德帝:“可是皇上,昨儿秋狩,整个紫微宫的妃嫔是全去了的。臣妾不知淑妃娘娘如何能无凭无据地扯到臣妾身上。
再说我丫鬟柳叶的不见。昨儿柳叶因为调皮跑进了猎山里头,臣妾是当着猎场中左右内命妇外命妇求了淑妃娘娘派人跟我一起去寻人的。若是派了柳叶去做坏事,臣妾又怎会如此作为?
对了,说到此事”温青梧说着,语气顿了顿,声音委屈又带起了哽噎:“其实也不是淑妃娘娘的错。
柳叶毕竟只是个小奴婢,不派人去寻也是正常。按理说,就算寻回来也是要降罪的。这一切都怪臣妾看着柳叶年岁小过于放纵了,都是臣妾的错。所以,臣妾替奴婢在众人面前挨了十个巴掌,也不敢有怨言。”温青梧说着说着,眼睛里头就起了水雾。抬起手臂捂起了脸颊,擦了胭脂的脸颊红嫩嫩的。好不惹人怜。
一般宫妃的处置是不会当着外人面的,一是为了后宫的体面,二是为了贞德帝的面子。不管如何,后宫中事也是他的家事,若是放在外人面前,少不得被御史抓住。
纵然很多时候回去听御史讨论自己的家事,但实际上,他很讨厌御史用他的家事来说道。
贞德帝转头,看了一眼梅淑妃。
梅淑妃脸色一慌:“陛下,臣妾也是被气狠了”
“皇上,不怪娘娘!”温青梧说着,提着裙角跪了下去,眼中带着水雾,声音却严肃板正:“这事儿,的确是臣妾的错。”
自看到梅淑妃的慌,贞德帝再有不快也烟消云散了。只这会儿听到温青梧自己先认了错,在自己面前护了淑妃一把,脸色倒是好了:“说说,你何错?”
贞德帝宠梅淑妃她是知道的。她又怎么会明着说梅淑妃不好呢?好不好,只能让贞德帝心中慢慢去品味罢了。
“一错,在于纵奴生事,导致丫鬟失职。二错,在于无视尊卑。当众拂了淑妃娘娘的体面,直接去了猎山上寻走失的小丫鬟。”表仁义嘛,谁不会呢。
为了护住小丫鬟宁愿挨罚,这多仁义。
“娘娘按理责罚,是宫中的规矩。臣妾绝着,匍匐下身子,神情严肃。好似真的认为规矩不可废。
贞德帝看着底下神情真切的温青梧,抿着因为秋风吹裂的唇瓣默然片刻。
后宫的龃龉,他只是不说。但不代表不懂。懒得管罢了。
“温青梧,你扯哪里去了?”梅淑妃冷着脸打断了殿中的沉默:“在说高才人的事,你扯那些作何?”
“难道娘娘之前所说的意思,不是柳叶行踪可疑吗?”温青梧跪直身子,抬头看向梅淑妃:“臣妾现在所说的,正是在回娘娘的疑惑。”
梅淑妃不喜:“你哪里是在回本宫的疑惑?你分明就是在挤兑”
“好了。”贞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