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这活就两面不是人。”蒋德妃道。看看梅如雪,不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么。
“可毕竟是皇上,且那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小才人。何至于为了她违抗圣命?”多吉还是很不解,一边是小才人,一边是圣上。这么大的差距,取舍一目了然,怎么就站在中间不动了呢。这样明显皇上会不悦。
“现在是个才人,以后还不定呢。”蒋德妃看着铜镜里丫鬟手里比着的耳坠。对于身边服侍了多年的多吉,她还是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宽和的:“就凭这洛阳宫这几次跟梅淑妃的交锋,也看得出来那温青梧决计不是个池中物。明明可以旁观的事儿,为何这么早就去插一脚。梅淑妃插,一是因为她傻,二是因为她不得不插。
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东西,总是让人容易看不清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
“再说了,你以为那么好请?不然皇上怎么不亲自去请?皇上能在她违抗圣意后还不治罪,不管是不是为了十九的事儿,这也是个值得深思的。”只要在皇上心中有了重量,不管是出于何种情感,就是本事。也是值得忌讳的。
多吉还想说,抬眼见到蒋德妃不愿再多谈的模样,立时应声道:“奴婢懂了,这便去回复李公公。”
李建志从蒋德妃住的地方匆匆回到大业殿中,贞德帝看到人便问道:“蒋德妃可亲自去了?”重点是亲自去。
李建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脸难色:“大家,德妃娘娘没去。”
“为何?”贞德帝眉头一挑,看着李建志询问道。
李建志看着贞德帝的脸色,小声回道:“回大家,娘娘染了风寒,还没起床呢。让她身边的人去,更不适合。”
贞德帝板着脸,哼了一声,而后自言自语道:“许贤妃?不行,她一个吃斋念佛的,多半不会管这事儿。真是的,平时一个个好养着,临到用了一个都不省心。”
四妃是不行了,再往下?贞德帝沉默片刻,而后转头看向李建志道:“去问问杨昭仪。若是她也不行,就回来禀报朕。”
“是。”李建志应声,低身身子退了出去。
贞德帝这边还苦恼着,其他殿中倒是各自听到了风声。毕竟李建志作为御前大总管,平日里不只有多少眼睛注意着,随便一点儿风吹草动,只要是明面上的,那也是很快就能传遍。
郑昭容和杨昭仪的殿里已经摆好了火盆,两人坐在榻上,一边一个。脚边各自放着,旁边跪坐着丫鬟,每隔片刻便揭起盖着火盆的雕花镂空铜顶,用小钳轻轻碰下炭火上面蒙了的一层银灰。
郑昭容靠在后面的榻上,看着殿外的阴天。
“姐姐,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郑昭容轻声问道。
杨昭仪目光一直看着脚底下的火盆,闻言摇了摇头:“我怎知。”语罢她起身盘腿坐在铜盆旁边摆着的毛毯上,用手指隔空挑了挑那铜盆顶子。
小丫鬟见此,用铜钩将那铜顶勾了起来。
“熟没?”杨昭仪看着燃得正旺的火堆,开口问道。
小丫鬟掏了掏火堆,而后摇了摇头:“还没呢。”
“姐姐!”郑昭容在一旁看的无奈:“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烤土豆?”
“那不然作何?”杨昭仪从小丫鬟手里拿过小钳也掏了掏,一脸不在意:“不然去请命让你亲自去请人?”
郑昭容没有回答,靠着软塌的姿势换了换,一脸不解:“你说,明明就是她救的十九公主,为何当日我去问她,她还骗我说自己不会医术?”
杨昭仪没有回答,将手里的小钳递给了旁边的丫鬟。
“要不,我顺道去问问她到底会不会医?”郑昭容自顾自地说道:“我看着她倒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杨昭仪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铜盆里升起的袅袅轻烟:“就你成天喜欢给自己找事儿,看看宫里别人,别人躲都来不及,你还巴巴地往上凑。就算你替皇上办事儿,成了,她嫉恨。不成,皇上不悦。你是不是给自己找事儿。”
“就是大家都你这样想,都不管,所以才有些急。”郑昭容蹙起秀眉,一脸愁容:“你说,她要是这么扛着,把皇上给惹恼了可怎么好。”
“她自个儿都不怕,你担心个什么。”杨昭仪说着,转头好整以暇地看了眼郑昭容:“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关心哪个小宫妃。”
郑昭容微不可查地撇撇嘴,小声道:“那不是没在我面前晃荡过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姐姐你说她是为什么跟皇上杠上呢?不会是为了冬考的事儿吧?”
宫妃参加冬考,这在郑昭容看来本就是离谱至极的事儿。六局对温青梧做的事儿她也略有耳闻。为了这些事儿生个闷气还能理解,若是为了这个事儿跟皇上杠着,还杠了这么久,在郑昭容看来就是极其不能理解的。
杨昭仪收回目光,看着殿门外的景色,而后道:“要我说,冬考这事儿放谁身上那般被欺压都会有气。要是我”杨昭仪说着,撑着膝盖想了想,道:“要是我,当场就掀了那几个六局主司的桌子。亏她脾气好,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走了。”
“脾气好?”郑昭容看着杨昭仪:“姐姐是拿她跟您比么,那可不是,整个后宫谁比上你也是脾气好的。
哎,要是脾气好,皇上这会儿也就不会那么头大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外头通秉的小内侍疾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