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看着自己身前的剑,然后颤着双眼转头看了眼秦芷,目光尽是不舍。
“杀了他,朕就原谅你。”贞德帝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臻,帝王威严尽显。
“阿爹……”李臻回头,那颤颤的双眼看着贞德帝,带着雾水。
这个被冲昏了头的孽障!贞德帝偏过头,直接看向了一旁,远处湖水悠悠,泛着波光。在这小岛之外,吴王李柯的婚礼依旧热闹。这里的喧嚣和震怒就像是被隔绝了似的。
这是贞德帝的意思,此时整个岛都是被禁卫在暗中守住了的。没有他的命令,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杀了他,朕原谅你。若是你不杀,这太子之位你也别想要了。”贞德帝缓缓开口,这话是威胁。但也真的只是威胁。
不过是想让旁的臣子看到自己的威压和力度,让他们直至往后太子登基,这事儿也不敢在多提一句。
也是为了封住旁人的嘴。
包括慕容无忌在内的几个朝中顶梁大臣都知道贞德帝这话说出来不过是吓吓李臻而已。他们是多次私底下见过皇上对太子为储君的态度。
那是想都从未想过要废太子的。
即使如今太子的腿脚出了毛病,走快的时候会发现些许瘸腿。但这也从未让贞德帝生出过易储的想法。
但这话听在李臻和李泰的耳朵里就不同了!
李泰站在贞德帝的身后,听到贞德帝说这话之后,眼睛骤然发亮。但幸而方才那眼泪还没有完全擦干,于是他抬着袖子抹上了自己的眼睛。一边懊恼地叹息着,一边用袖子掩盖这自己眼中无法忍住的亮光。
所以人的注意力都在贞德帝和李臻那里。
唯有慕容无忌,侧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李泰。
李臻听着贞德帝的话,整个人也是傻了一般。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父皇竟然为了老四,对他说出这么狠的话!
虽说导火索是秦芷,但若是没有老四方才的推波助澜,没有他凶老四那一出,父皇根本不会说出废太子的话!
李臻感觉自己握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太子,你是不是没法儿做出决定?”贞德帝冷眼看着李臻,道:“既如此,那朕替你决定罢。”说着,贞德帝张了张嘴,也不知喉咙里头会蹦出什么样的话来。
只是话及此,就是慕容无忌都突然紧张起来。就怕皇上没有忍住怒意真的说出了废太子的话,一个个面色异样,又欲言又止。
贞德帝全然当做不知。在他心里,今日那秦芷是必须死的。
就算太子不杀自己也不会留着他的命。
但是若是由太子来动手,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贞德帝话音落下之后,还来不及将喉咙里的话说出来,就见太子李臻立时接话道,“父皇!”
贞德帝将自己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默然看着太子,眼里的失望一点儿不掩饰。
“好。”太子李臻收回了目光,然后颤颤地拿起了被贞德帝丢在了一旁的剑。
他颤着手是旗舰,然后看向了秦芷。秦芷睁着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太子,目光缱绻而深情。
李臻站起了身子,向着秦芷走了过去,一抬腿,踏出去的第一步,脚步有些踉跄。
贞德帝看着拿起了剑的李臻,总算是输了一口气。
李泰在一旁,闪烁的目光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紧张地搓着手。他觉得自己现在比李臻还紧张。
温青梧转头,看了眼苏锦礼。
苏锦礼依然保持着那个抱着膀子好整以暇的姿势。什么都提不起劲又什么热闹都看的样子。
温青梧抿着嘴什么也没说,回了头。
李臻拿起剑,不过两三步就走到了秦芷身边。秦芷目光一直追随着李臻,挪也不挪。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旁边压着秦芷的奴婢见到李臻过来,退让开来。将位置给李臻让了出来。
似乎是没力气,以至于李臻拖着的剑都是在地上划着过去的。他走到了秦芷面前,神色绝望地朝着他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剑。
手不停抖着,剑也跟着抖。
秦芷抬头,仰视这他。开口时声音清浅:“你要杀我吗?”
一个娈人,在太子面前自称“我”。贞德帝冷嗤了一声。
那目光就像是泥潭,又像是沼泽。让人一旦沦陷之后,就难以自拔。
手里的剑更是颤抖了。李臻看着秦芷,泪水在眼里打转。
“你要杀我吗?”秦芷又问。声音依旧清浅,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李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对着秦芷的剑尖慢慢耷拉下去,手愈发无力了。
“太子!”贞德帝在后头威严地开口唤了一声。虽然不是发怒,可这无形的威慑力却是让旁人压力更大了。
李臻更大。他耷拉下去的剑尖再一次抬了起来,对准了秦芷。
“阿芷,对不起。”他嘶哑的声音也颤,跟他的手一般颤,难以自持。
秦芷看着李臻,眼眶里头也扶起了水雾。
“对不起对不起……”李臻对着秦芷连着说了几个对不起,声音哽咽着,眼里打转的泪水也直往下掉落。
秦芷从地上跪直了身子,而后抬起手轻轻地抹向了李臻的脸颊。将他面上的泪水尽数抹尽,声音温柔,目光心疼,“别哭,我心疼。”语气柔和的似这初夏里早熟的柳絮,盛满阳光的暖意,被微风吹进心里。
拂过心湖撩起阵阵涟漪。
又如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