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陪着表叔进诊疗室,郑久霖等在休息区。
谭鋆锦打发走雇佣司机,自己乘地铁来到京达第一附属医院,找到心内科,便看到陪诊等候的郑久霖。
他身型颀长容貌俊美,乌亮水汪的一双明眸,直直瞅着自己,郑久霖行啊,学会死皮赖脸了!
郑久霖看到谭鋆锦打量他的别样目光,那眼神有嘲讽有重新审视,还有一点不屑一顾。
郑久霖将手覆在谭鋆锦插在口袋露在外面的手背上,“鋆锦,表叔在诊疗室,你坐下等吧!”
谭鋆锦看着手上搭着一只手型修长的手,顺着它望见它主人不分彼此的俊美脸庞,不耐烦地笑了下,“郑久霖,我表叔、表婶可都在里头,你打算让他们出来观摩吗?”
谭鋆锦夹枪带棒的话,刺激了郑久霖,他脸上带怒,压低声音道:“表叔、表婶早就知道咱俩的事儿,你是怕其他人看着吧?这些天来,你跟谁在一起?为什么你身上总有一股高档香水味?”
谭鋆锦无所谓地笑着,反问郑久霖,“我就是跟别人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吧?再到我学校去闹啊!行啊,开学那天学校门口抓走一个神情恍惚,还未出道的男演员就是你吧?说,为什么搞事情?你打算毁了我?”
郑久霖的怒气被谭鋆锦抢白的质问堵了回去。
郑久霖显然在心态上又处于弱势了,当时他一门心思要见鋆锦,哪里想过跟他闹事,本来是要求他回去,想跟他坐下来谈谈。
郑久霖抓着谭鋆锦的手,示意他去外面说,谭鋆锦甩开他冷声道:“我表叔要住院、要开刀,郑久霖你说人命重要还是你跟我之间的那点破事重要啊?!”
破事?
郑久霖仰头望着谭鋆锦,观察他乌黑的俊眉,下移视线,看着他沾染老练谈判技巧打算对抗的眼神,以及那凉薄嘴唇弯起的微微笑意。
那是嘲讽与否定的神情,是说他们的爱情不值一提,就跟恶心的生活垃圾,要早早处理,也是将他剔除出谭鋆锦生活的标志。
郑久霖没有觉得被羞辱,他只觉得被抛弃,还有无法挽回的绝望。他看着谭鋆锦的决绝表情,心里极度害怕,这两年来,他将鋆锦放在心里,每天都被幸福包围。在鋆锦心里,他有地位吗?郑久霖首次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产生怀疑,鋆锦两年前跟他表白说“爱上了他”是否因为年少,一时冲动,将别的感情错认为是爱呢?
谭鋆锦看见郑久霖愣愣的不吭气,便跟他说:“郑久霖,我代表叔和表婶谢谢你,这有我呢,你该干嘛干嘛去。过问一下,你年后参演几部戏?什么类型?我同学是明星应援会的,要不给你个联系方式,你跟她联系一下?”
郑久霖被他的话,完全弄傻了,他跟表叔、表婶的关系也不错,早当他们是自己家人,这会儿,鋆锦是在提醒他,他跟他们也没关系了!怎么会这样?表叔、表婶都没有赶人,鋆锦却一直在撵他走。
郑久霖本来是坐着,突然觉得休息椅烫屁股,站起来,又觉得脚下的瓷砖扎人,甚至连医院的消毒水味儿,都霸道强势,仿佛在逼他离开。
郑久霖身体紧绷,双手握拳,脸上呆傻的表情消散,取而代之是一股强大的执拗,他要护住他跟表叔和表婶的关系,他要离鋆锦再近点,不是还没有沟通过吗,不是还没有求求他吗。
陪侍照顾生病住院的表叔,给郑久霖一个与谭鋆锦相处的理由,他得好好把握。
谭鋆锦以为郑久霖对抗的神态是想报复,是要揍他,轻笑道:“郑久霖,你想干架就来。”
郑久霖忙将拳头伸展,伸手要够谭鋆锦的胳膊,被谭鋆锦轻巧躲开。郑久霖急了,双手要揽谭鋆锦的肩膀,谭鋆锦微微蹲身,一下子,撤出郑久霖可以圈定他的范围。
表嫂拿着ct单,扶着表叔出来,看着郑久霖和谭鋆锦“打闹”,气得一跺脚,“你俩都是汉子,玩甚呢?你们表叔在受罪,你俩个……诶,我这能指望上谁?”
表婶的圆胖肥脸满是愁容,指派道:“鋆锦,你去外面给你表叔买些水果,他还想吃煎饼果子,你再给带些卫生纸和牙膏牙刷来,对了,毛巾也要,你捡好的买,我们家既然能来京城看病就不怕花钱,你们放心,讹不着你俩个!”
谭鋆锦听说,忙去采购。
表婶看见郑久霖不主动帮忙,提醒他道:“久霖,你傻站着干啥嘛?我们不知道去哪儿做ct,你倒是跟医院的人打问一下?一点眼色也没,你表叔是病人,总不能让他多走冤枉路。”
郑久霖赶忙答应道:“表婶,你别急我去问,ct单给我……”
表叔受不了老伴吆五喝六的架势,捂着胸口,狠瞪她一眼,呵斥道:“你悄悄的,这是医院心内科,你再咋呼,我和其他心脏病患者都受不了!”
表婶胖脸上满是争辩之色,但她还是忍气吞声了,老伴治病要紧。
郑久霖将ct单交给ct室外的导医,排上队,过来接表叔和表婶。
郑久霖扶着表叔的一只胳膊,对他和表婶说道:“ct室在那边,走廊第四个门,表叔,进ct室不能带金属,你检查一下身上,”表叔问道:“那我这咋办?”随即张开口露出一颗合金材料包边的牙齿,他们总不能叫我现场拔牙吧?”
“噗――”表婶被老伴担忧的表情逗乐了。“你拉倒吧,人家说的金属是大件,”说着亮出胖手指上箍得很紧,拔都拔不下来,实沉沉的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