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言情总裁>时之歌:暮日醒觉诗>145、记忆的引线(上)
至连一个简单的告别都吝于给付。

他无从猜测母亲到底因何出走,父亲更对此缄口不言,愈发耽于南国送来的新式魔导器。母亲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久而久之,他心中藏着的期望转成了失望,困惑渐渐滋生恼恨,致使他将那几乎成了禁忌的名字压到记忆最深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她离开前……还要我多多照顾这北方来的贵族旁支。”皇帝低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追思,“你可知道,当初你想请叶迟收他为徒,要不是你母亲几次恳求,叶迟又怎会答应……”

舜听得一呆。他一直以为尽远能拜入叶迟师父门下都是自己的功劳,怎想到这一切全因母亲在背后的帮助……

他忽然想起那个阳光炽院,告诉那满脸冷漠的白衣小子,叶迟师父已答应收他为徒之时,似乎真有看到那个紫色的身影刹那出现过……

可是,那时候的尽远不过是个刚觉醒神力的普通孩子,并无任何超常表现,为什么母亲会对他……这么特别?

父子俩一时都沉在回忆中,再不说话。房内保持着静默,直到墙边又传来几声清脆的玻璃碰撞,一股带着浓重辛辣的奇异药味飞速钻入鼻腔,皇帝才轻咳一声吩咐道:“夜色已深,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舜还在反复猜想着母亲这么做的原因,听他一说送客,有心再问,又见父亲摇扇的动作越发趋于缓慢,似乎带了倦意,只能将心中疑团暂且放下。

他正打算告辞,忽然又想起一事。父亲提起尽远不为人知的过往,让他惊愕中差点都忘了自己连夜赶来还另有目的。今晚一场大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玉王私下勾结外敌,滥用邪力药剂所致——此事证据确凿,也该先让父亲心中有个底。

他把这事跟皇帝一说,对方却没多大反应,似乎早已知道,只是摇着铁扇又叮嘱了一句:“你明天起得早些,先去圣塔底下的静谧森林等候,一切自有分晓。”

静谧森林……难道是和木芸老大人有关?舜不知父亲到底有何安排,又追问了一句,皇帝却再不回答,只催他速速离去。无奈下,他只能小声道了句“保重身体”,总算送上了进门时未说出的问候,这才迈起沉重脚步,满腹心思地离开了。

皇-子这一走,南书房里又静了下来,只有内侧墙边还不时传来几下玻璃轻响。

没过多时,留声机终于翻过一盘,重新演奏出音乐。这次却是极富南岛特色的快节奏摇滚曲,高亢鼓点打得乒乓乱响,在寂静深夜尤显得嘈杂不堪。

寻常r国人听到这种聒噪音乐,多半都得掩耳。皇帝却似乎早就习惯了,仍是轻摇铁扇,安之若素。不过房中另一位显然对此持不同看法。

随着一道银光划过,留声机中的莎华魔石瞬间崩解,音乐正放到**将近,突然卡了壳,以致皇帝摇扇的手都顿在半空一滞。

皮靴落地的声音交替响起。军官终于转过身,手持个半尺来长的白玉窄瓶,大步朝皇帝走来。虽然经过一场大乱,他面颊上依旧不见任何表情,持着那小瓶却胜似执剑,竟有种锋芒显露的压迫感。

他很快立定在书桌边,将小瓶往桌上一放,也不吭声。皇帝听着他脚步停歇,才放下手来将铁扇随意一收,长叹了口气:“摇得手都酸了,总算是瞒过这小子……”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摸索着打开书桌边的立柜,将铁扇往里一塞。原来那扇子竟非他神力所化,只是拿来装个样子——看来他此刻已连这点力量都施展不出了。

军官始终立在桌边一声不响。皇帝合上书柜,又扯了扯肩头厚厚的白裘,才慢吞吞转过身来。他额前戴着那个常用的护目罩,盖住了眼睛,却依旧能看到眼周围布满了无数铁锈般的细小纹路,隐隐透着几缕灰光。

他强行引动圣塔契约,虽然成功击退外敌,挽救了即将崩溃的局面,但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其中之一就是失去视觉。他本就视力不好,因为超出负荷的神力冲击,一双眼睛都被无法驱除的铁锈腐蚀,也不知何时能治好。

叶迟盯着他眼周那片褐色怪纹,点指在白玉瓶旁敲了两下,冷冷吐出两个字:“喝药。”

皇帝虽然目不能视,但也因敲击声知道了方位,却没伸手去拿,反而慵懒地靠到椅上,悠悠吩咐道:“你明早替我跑一趟,把这颗神力种子重新放到圣湖里去。”

他边说边往袖袍里一掏,取出了那颗木长老遗留神力凝成的碧玉果实,小心放到桌面,听着叶迟将它取走,又叹了口气:“我已派人通知了叶续……他明天到场知道了因果,只怕要跟玉凌闹起来。你是他族兄,替我安抚着些。”

军官还是不答,再次往小瓶旁边敲了两下。

皇帝知道他必会记在心上,伸手取过玉瓶,拿在手上晃了两下,闻着那股草药味,忽然有些走神。

他刚才强撑着精神跟舜说了一大通,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儿子那任性妄为的脾气,好收起心思做事。因此他才故意未提及那碧玉果实的用途:借助圣湖底部真正维系圣塔存在的超级法阵,凭借这凝缩的木系神力,就能让圣树重新复活。

不过有一点他确实没说错,木芸老大人的确已经身陨,就算圣树复活,那位单纯可敬的老人也无法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他想到那个似乎会永远弯着腰守在巨树下的身影,正有些黯然神伤,两声敲击却又将他的注意重新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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