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冉又想起那天在酒肆里听到的传闻,带着疑惑,再次把地图上上下下正反看个遍,没看出个究竟,便作罢。
将所有物件都收好,眼看着接近二更,起身换了衣服,熄了灯烛,翻窗出房,去到府里最偏僻的竹林后,进行每晚必修课——练剑。
林钧心中烦闷,又因明日中秋,朝中军中都没有紧要的事情,就没打算早睡,只是沿着荷花池漫无目的的散步。
眼见过了二更,打算去外院书房休息,忽然听见寂静深处有些不同寻常的破空之声,心下一沉,便放轻脚步,掠了过去。
林炎冉并没有用剑,而是就地取材,用一根竹枝替代,使出母亲亲自传授的剑法——沧宫十二式。
柔软的竹枝虽不及剑锋锋利,但林炎冉用了内劲,与使剑相差无几,竹枝扫过之处,无不风声赫赫,或倾倒或折断一片,待十二招式全部使完,她周身三丈之内,没有一株好的树木。
林炎冉擦了擦额头沁出的薄汗,对自己造成的场面颇为满意,只是这套剑法她用得不多,使用起来还不是很熟练,尤其是这套剑法是用左手握剑,左手一贯没有右手方便,故而想要得心应手,以及以后能号令影门,她还得多加用功才是。
林炎冉一边想一边往竹林外面走,忽而觉出不对,正待警觉的使出随身的暗器时,却看见父亲高大的身影隐没在一处阴影里,见她发现了他,便缓步走了出来。
“父亲。”林炎冉在一闪而逝的惊讶慌乱之后,轻声唤了一声,并行礼。
林钧点点头,算是回应,他双手背在身后,直到走近前离女儿三步远,才沉声问道:“怎么不休息?”
林炎冉听出话里没有责备的意思,斟酌该怎么说,沉吟一下道:“母亲教悔不敢懈怠,祖母不喜冉儿舞刀弄枪,平日没有时间,便只能晚上补上。”
“难为你了。”林钧点头,自知母亲因为不喜潇月而连带的对大女儿不亲热,而他自己自从跟潇月断了情分之后,也对大女儿关心甚少。
扪心自问,他和林炎冉接触时间并不多,他不是事务缠身不在府里,就是林炎冉拜师学艺不在府里,两人除了每年年节见上一面,几乎碰不到一起。
而以往,这可怜的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也都以林炎冉调皮任性,惹是生非闹得最后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他便对温柔懂事的姝儿喜爱更多一些。
等到林炎冉再大一些,父女俩除了必要的见面,除了有点血脉关系之外,可以说几乎等同于陌生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见面打个招呼便罢了。
竹林里,父女俩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除了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子啾啾叫几声,四周寂静得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林钧借着皎洁的月光静静的打量自己这个嫡女,一晃眼竟然都长成娉婷而立的少女了。
想当初他初为人父时的喜悦,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小软软身子的林炎冉时那种小心翼翼,那时候,他是真心欢喜,对林炎冉的欢喜,也对潇月的欢喜。
可好景不长,从什么时候开始,潇月便不再让他踏进房门的?
似乎,是从他纳妾开始,他两头为难,最终还是抵不过母亲的哭闹,接了樊氏入门,自此潇月便言明,与他断了夫妻情分,只是维持表面的夫妻情谊,仅此而已。
林钧忽而长叹一声,他对于潇月,对于林炎冉亏欠太多,如今见到沉稳懂事的林炎冉,生出太多感慨。
但到底他与这个女儿没怎么相处过,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只得沉默。
林炎冉站得脚发麻,刚才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被夜风一吹,觉得有点冷,鼻端一痒,一时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
林钧似是才回神,三两下脱了外袍,披到林炎冉身上,低声道:“今天晚了先回房休息,好好准备明日进宫的事情,待中秋过了,每日子时到这里来,为父教你林家枪法。”
“嗯?”林炎冉本就有些受宠若惊,此时听到他要教自己林家枪,不由又惊又疑出声。
“不愿意?”林钧面容微沉。
“没有。”林炎冉立即否认,虽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惊涛骇浪般雀跃起来,这是父亲自她记事以来的第一次如此亲近。
不由微笑道:“冉儿只是觉得太过突然,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林钧心头更是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连带的愧疚之情更加浓厚了些,有感而发道:“林家枪法不是不能教给你,而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林炎姝喜好诗词歌赋,故而他从小就迁就樊氏,只教她文,从不让她沾半点武功,这点,也迎合了老夫人的喜好,故而樊氏母女在府中得宠,地位不一般。
林炎霆是男子,林钧当然是倾尽毕生所学,悉心教导,争取能让他的儿子文武兼得,如今,林炎霆的林家枪法已小有成就,又进入军中效力,他也没什么好教的了。
林炎翎还太小,只有自己这个一直忽视的大女儿且是嫡长女,没有得到他真正的关心和爱护,希望能从此刻开始得到些许弥补,让他对潇月她们母女的愧疚稍微少一些吧。
“如此,冉儿谢过父亲,只是祖母那边……”林炎冉为难的捏了捏父亲外套上的系带。
林钧抿着的唇角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