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攀伤重不能行走,路上多有不便,李轨将其安置在一户平民家中,留一名卫士照看,这便离开安次继续赶路,再向前走就是蓟县,蓟县是幽州刺史府所在地,也是广阳郡治所所在,比别处又有不同,岗哨林立,盘查的极其严格。
过一座叫金鸡寨的时候,一行人被守卒拦住。
周兴取了一包钱去找守将疏通,哪晓得刚一进门就被当场拿下。
一名小校来见李轨,让他跟着走一趟,李轨明白自己遇到硬茬了。
跟着那小校转了两道弯,来到一处偏堂,里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便装军汉,仔细观瞧却原来是讨虏将军邹靖。
邹靖因为镇边有功,前不久得了一个讨虏将军的封号,正式跻身将军的行列。这时代将军就是将军,那是高贵身份的象征,等闲是不能乱叫的。
“将军消息很灵通嘛。”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到蓟县来了吗?你去辽东,我以为你要出世修行,却没想到你原本也没打算离开红尘。”
李轨道:“恩师相召,焉敢不来。未知将军抓到凶手没有?”
邹靖道:“人海茫茫,我去哪抓?”
李轨道:“若是抓不到真凶,将军将如何向朝廷和幽州军民交代?”
邹靖嘿道:“何必非要真凶,我杀了你,一样对天下人有个交代。”
李轨大笑:“方今之势,群雄争竞,将军何苦杀一李轨而助他人?”
邹靖哈哈大笑,摆摆手道:“玩笑尔,无忌兄莫要往心里去。”
于是叹了口气:“郭公宽厚仁义,公道无私,为国镇边,边戎不兴,百姓安居乐业,成就斐然,但也免不了要得罪一些人。郭公和刘公待我不薄,我要为他报仇,却不知从何下手,无忌兄有何高见?”
李轨道:“害死郭公和刘公的凶手是黄巾余孽,此刻就躲藏在城内,将军舍近求远,岂非本末倒置?”
邹靖沉吟良久,不能决断。
李轨嘿道:“事虽是冲着郭刘二公去的,何尝又没有牵累将军的意思,他不仁我不义。”
邹靖这才下了狠心,城中这些保守势力在他眼皮子底下害死郭勋和刘卫,几时将他放在眼里了,他不仁我不义,邹靖不是不想下狠手,而是对手实力太强,他孤掌难鸣,如今得到了李轨的支持,邹靖的胆子就壮了起来。
“你我深受郭刘二公恩惠,岂能不为其报仇雪恨,无忌兄,你我联手,好好惩治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李轨巴不得邹靖能有这个态度,郭勋之仇他若不报,便是忘恩负义,将来如何统辖三军,为一方之主?
但在蓟县他势单力薄,要想成事,必须得到邹靖的配合。
“一切为将军马首是瞻。”
“唉,不不不,你我是兄弟,何分主次,哈哈哈。”
当下二人来到蓟县城下,隐身在邹靖大营里,李轨取出兵符和手札要去常平镇调兵。
邹靖笑道:“何必多此一举,郭公府兵正欲为主人报仇,可惜群龙无首,得无忌统领便是一股虎狼之师。”
邹靖不缺兵马,所要的只是把李轨绑在他的战车上,只要李轨带兵动手了,管他带的是谁的兵。
外人不是说他是郭勋的得意门生吗,那好,就让他统帅郭勋的旧部,大家一起行动,有功一起享,有雷一起扛。
当日事发猝然,刺史府官吏被杀无数,残存卫卒大部逸散,只剩百十人被邹靖收留,为的就是这一天。
二人研究之后,决定深夜动手。
因为刺史和太守被刺,蓟县现在是风声鹤唳,一片肃杀,黄昏前后便开始宵禁,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邹靖和李轨乘车进城,在都尉府里点起兵马,因刺史府卫队人数太少,邹靖特意挑拣五百精壮以助阵,这些人都穿着刺史府卫队的号衣,打着刺史府卫队的旗帜。
李轨心里冷笑,邹靖面带憨厚,实际奸猾,这是要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啊。
有功少不了他的,出了事他却可以一推二六五,真是好算计。
不过李轨也不在乎,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郭勋报仇,只要能手刃仇敌便可。
夜深,以都尉府为根据地,兵分八路,目标就是隐匿在城中的黄巾余孽。
所谓余孽便是城中的土著豪门,幽州是北国中心,地方势力一向强悍。历任刺史都小心翼翼地在朝廷和地方之间寻找平衡,找到了这个点就能做的长久,否则分分钟翻船。
郭勋上任后对土著势力是又打又拉,把这个平衡点掌控的近乎完美,所以他在幽州才能呼风唤雨,如鱼得水,但在他内定入朝后,为了替继任者铲除祸害,才对土著严厉起来。
正因如此,这些人在郭勋失势之后才会疯狂报复,要了他的性命。
幽州土著有名有姓的有二十三家,这其中又分成三系:
虎林系六家,是汉化的鲜卑人,垄断幽州和塞北的商路,仗剑行商,兵强马壮,喜欢用拳头跟人家讲道理;
渤海系八家,来自河北的巨商大贾,钱多,地多,人脉广,在官场影响力很大;
城南系六家,幽州城南是穷人聚集区,这六家清一色都是混黑道出身,在幽州根扎的最深,但经济实力和在官府的影响力明显不如渤海系,武力又不如虎林系。
除了上述三大派系,还有三个大家族,城北卢氏、城西陈氏和城南柳林坡的柳氏。
这三家因为实力非凡,自成一体,其中以城北卢氏实力最为雄厚,卢氏不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