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哭泣声,犹如九重天一般,昭华从未有过一次,关切过她的喜怒哀乐,哪怕只是一瞬。
因抽泣而颤动的肩膀,终是让缪若看到了铜镜里狼狈的自己。
抬手猛地挥落桌上的东西,那面铜镜也碎裂在地,一并还有旁边大婚时皇帝送来的花瓶,百年好合,此刻也成了笑话。
所有积攒了五百年来的怨恨和心酸,一并都在此刻迸发。
忽而房门缓缓被人推开,缪若想都没有想,吼道:“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烦我,”话毕抬起的指尖上缓缓滴落着血滴,原是方才扫落桌面时刮伤了。
可那人没有出一言,却也没有听话的离开房间,只是缓缓上前掏出了怀中巾帕,将那白嫩的指尖包裹住,眼中满含柔情与怜惜。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披着虚伪的面具,或是善良,或是身处高处,他们从未考虑过弱小者如何思想,只以为给予施舍,能换得仰望和崇拜。
可也是这份崇拜,让善良愈发让人所恶心。
缪若感受到手背上的温暖,缓缓抬头,说:“不是让你离开......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赶紧离开这里!”话毕就用了三分力气想要将手抽出来,可终究不抵对方。
漆黑的斗篷下,那一双因换骨而成的金瞳,就是苍翼对她一片真心的象征,可这世间的感情,就如同当年九幽帝君说的一样,哪里有什么可以计较,不过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如她对昭华,犹如昭华对仲灵,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苍翼缓缓落温在手背,低声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可我不是昭华天君,却是最适合你的人!五百年来我日日在暗中看着你,可你从未回过头看一眼,就因为我不是天君,不能让你坐上天后之位,受三界众生的朝拜,可眼下我们的机会来了,一切都可以不用空想了,你不用再这样委屈了。”
缪若不理解苍翼口中所说的话是什么,她时至今日夜里梦魇,都能记起那时五十阴魔从她到东海归墟之下,说着栾华子法阵的法门,周身冤魂无数,他却没有一丝迟疑,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将昭华困死在幻境中,脱身不得。
三界易主,天后何从?不过都是他们这一群渴望权利的人,想出来的诱饵罢了,就好似她爱昭华,为此开了元界,放出了苍翼,才有了五百年前偏殿里的一切,昭华的重伤。
这本就是场不会赢的交易,又哪里有什么机会可言。
缪若眼中再没有从前的希望和斗志,她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跌了身子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不过是一个圈套中的另一个圈套,你我都是佛祖的棋子,哪里有什么机会去谈胜算。”
苍翼皱了眉,俯下身子扭正缪若,说:“或许你可以不信我,但我对你从未变过心,佛祖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他我就不会从元界中出来,制造自己的大业,可知道遇见你!”遇见那个在元界外不知所措,却满心坚定告诉他法门一定会开启的女人,他便知道这世间并不紧紧只有复仇和权利,还有爱,释然一笑,他又笑道:“我也有私心,跟在佛祖身边这么多年,可谓是脱胎换骨,可这些都是我忍受了常人不能之忍换来的,你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金卷已成,莫说昭华,就连佛祖,日后我们也不用顾忌,想做天后便做,三界皆可是我们两个人的!”
原以为苍翼不过是说说玩笑,毕竟还没有人想要去反抗五十阴魔,且不说自身如何,单单修为便不能济。
噙满泪光的眼中,一瞬清明了许多,缪若推了推面前的苍翼,仓皇着身子站起来,看着眼前即熟悉又十分陌生的男人。
仿佛这一瞬间,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幻境当中,还是已超脱了自己,缪若痴痴的笑了,见苍翼神色诧异,才故作答应,抬手送了人。
待苍翼离开不久,单雪才走进屋内,见一片狼藉,不由得心头一紧,却发现自家娘娘不见踪影,匆忙转身欲寻找时,见院中有一抹身影,对着夜空笑着。
单雪迟疑着上前,问:“娘娘,可是苍翼大人又出言顶撞了您吗?”
毕竟自打五百年前缪若从元界放出了苍翼,这凤栖殿内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时时见了苍翼都必然要在缪若心窝子上插两刀,方能作罢。
闻言,缪若转过头叫来单雪在身边,说:“雪儿,你说这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可以相信吗?”话毕继续抬手看着夜空中明亮的圆月。
可缪若的话从来都含义颇深,单雪不敢擅自揣测,只能在心中琢磨一番,转了话意,又将问题推了回去。
谁知缪若也没有恼气,只是吩咐原定仲灵大婚的计划,顺利进行,不论昭华如何,她都不会再心软了。
月光照在花丛中,将一侧站立的男子也一并拢在了暗影中,看着不远处的卧房内灯光熄灭,另一侧急躁的男子,才算敢开口。
冥帝司一撩起衣袖,说:“天君莫要说帝司多事,今日您能将缪若天后惹急了,就不怕日后她寻了仲灵什么难处,如今她可是受不得一点儿伤了!”
可是这点他岂会想不到,天劫将至,十方圣水无救。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圆了仲灵的梦,若有一日她离开幻境,想起所有,念起昭华二字时,不再是浣纱殿里日日苦等的回忆,还尚有一丝甜腻在,便已心满意足。
凤艳艳不过是想稳固一下情缘,可连老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