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绯色的衣裙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除了有好几处蹭污刮破之外,上面还沾满各种泥巴草汁枯叶。
她在心里没好气地咕哝一声:急什么!
简瑶对娃娃脸的话充耳不闻。
眼下她有求于人,不便公开得罪娃娃脸。
她盯着轮椅那袭气质清卓的背影,只跟作主的人说话:“苏公子,蛇窟的蛇是你养的吧?”
“我看过了,附近除了山脚另一边零星有人家之外,可没别的人。你看,天色将晚,还是找个干净明亮的地方,咱们再看诊?”
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鬼地方,换身衣裳吃顿饱饭再说。
苏逸听出她意图,静默一瞬,不置可否地“嗯”一声。
少女面上一喜,狡黠地转着眼睛,又道,“苏公子带有治外伤的药吧?我腿摔伤了,不擦药,只怕没法走下山。”
苏逸没回头,也没戳穿她故意吸气装疼痛的把戏,仍旧淡声吩咐,“远之,把金疮药给她。”
他的声音淡而凉,却又不似不高兴,声线平直,没有半分波动;但再仔细去听,却又听不出他到底什么情绪。
真是怪胎,一点喜怒哀乐的情绪都没有。这家伙难道是镜子做的空心人吗?
少女心生怪异,有些出神的观察着苏逸。
娃娃脸同时也在眯眼打量她,见她模样确实惨不忍睹。默不作声掏了药给她。
简瑶却盯上他别在腰间的水囊,“借水囊用一下,谢谢。”
既然有条件,上药前至少得先清理伤口。
娃娃脸一怔,瞅着她的眼神带着嫌弃,嘴巴更不饶人,“姑娘还真不客气。”
少女不气不恼,接过水囊,才笑着反驳,“客气可以当饭吃?还是可以救命?没这条件,就别矫这情。”
娃娃脸哑口无言瞪她。半晌,悻悻咬牙,“没羞没躁。”
苏逸黯淡的眸子划过一丝亮光,唇角飘出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保命至上,规矩抛后。也不知哪户人家能教出如此率性的姑娘。
她刚才说姓简?嗯,燕京姓简的似乎不少。
简瑶装作没听见。做人不能太过得寸进尺。
刚刚才想着不能得寸进尺的某女,将金疮药倒出来之后,立即又嘀咕,“白芨、小蓟、天花粉、芙蓉叶……啧啧,这药方止血消炎效果很一般嘛。”
“为什么不加入地锦草?加两克地锦草进去,这药止血消炎的效果起码好一倍。”
听闻她满口嫌弃,一直板着石头脸的侍卫,嘴角终于微微抽搐一下。
娃娃脸双眼一亮,完全忘了计较她刚才“得寸进尺”的无礼,疾风般冲过去,“姑娘,你刚才说什么?在药方中再加入地锦草真能增强它的效用?”
少女慢条斯理给擦伤最严重的膝盖抹药,好一会,才无辜反问,“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刚才谁对她冷嘲热讽来着?
不知道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与大夫吗?
娃娃脸义正严辞坚持,“你说了。”
少女轻哼一声,愉快的弯着唇角,“你家公子要走罗。”
两刻钟后,就在简瑶怀疑自己双腿要走废时,他们眼前终于出现一座别院。
不待她开口,苏逸已吩咐下去,让人带她去沐浴更衣,同时给她备好饭菜。
泡在浴桶里,简瑶舒服得喟叹一声,“哎,感觉终于又活过来。”
泡得实在舒服,她竟不知不觉在浴桶里睡着。
但又没有完全睡熟,而是介于半梦半醒之间。
梦里,无数杂乱无序的记忆争先恐后涌进她脑子。
原主简心瑶,是大燕国仁勇候府嫡出三小姐,在亲人千娇万宠中长大。这次出事,只因在千缘寺上香归途时,听从庶出二姐的话,绕道去枫澜山偷看她的未婚夫——六皇子苏立珩。
梦中几乎重现她摔落蛇窟那惊险一幕。
简瑶,哦不,现在是简心瑶了。她激灵灵睁开眼睛,抹去满额头的冷汗,“吓死我了。”
“二姐简挽秋?”从记忆中得知,原主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傻白甜。
简心瑶若有所思,“看来原主的死,跟那个二姐脱不了关系。”
幸好在现代她出身中医世家,又从事法医一职;不然她铁定二次死亡了,哪有机会让苏逸出手救她。
“苏逸的腿伤……明天仔细瞧瞧再说。”拿定主意,简心瑶平心静气接受了现状。
不经意望向水面,然后,少女怪异地瞪着水面摸上脸颊。
“乖乖,好端端一张脸竟然长块红斑?”
她连忙给自己把脉,把完左手换右手,换完右手又来左手。
一刻钟后,她噙笑托着下巴,翦翦水眸迸出几缕冷芒,“我就说她死得蹊跷,原来体内还有慢性毒。”
她在现代因车祸而亡,在这里,原主不过二八年华就被人害死。
“可怜的丫头,你放心,我既然替你活下去,你的仇以后就是我的仇,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
简挽秋是吗?她们很快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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