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拿出来的,是一串长项链。
项链皆由米粒大小的东海玉珠串成,不过整条玉珠项链又镶嵌着寓意福禄寿全的几件饰品。
即使不看这些大小一致的东海玉珠,仅看那只用红宝石做的蝙蝠,就知这条项链价值非凡。
当然,简心瑶看重的并非它的价值,而是生母段明萱对自己姐姐简芊雪从中寄托的母爱与心意。
老夫人又陆续从中拿出华胜、钗子、手镯等其他物件。
“大嫂?”
简心瑶碰了碰杜玉珺,神情恍惚的杜玉珺才如梦初醒,“啊?哦,这应该就是母亲留给雪妹妹的玲珑福韵。”
杜玉珺深吸口气,侧过身与后面一个女子低声说了几句。
让女子走到前面,她介绍道,“祖母,这位是倪师傅。”
顿了顿,她以义无反顾的姿态迅速走到老夫人跟前,“祖母,倪师傅不仅是打制首饰的大行家,同时也是深谙保养首饰之道的大行家。”
她看着老太太,轻缓声音里流露出不容拒绝的决断,“请祖母将这套首饰交给倪师傅。”
老夫人骤然看见她近在咫尺,本就受惊,脑子还晕乎乎没反应过来;杜玉珺已不由分说伸手将整套首饰都夺了过来,并且一股脑塞到她身边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子手里。
倪师傅接过首饰,一直平淡的脸刹那有了光彩。她反复婆娑着那串东海玉珠项链,嘴里直激动地呢喃,“是它,就是它。”
“这就是当年简夫人特别订做的玲珑福韵套饰。”
“像这样形状均匀富有光泽的东海玉珠,这么多年来,除了当初简夫人拿来给爱女做项链那一盒,我再没见过。”
“这串项链上,一共有玉珠一百零八颗,每一颗都刻了一个字;串起来一段话,字字都是段夫人当年对爱女的寄语。”
“犹记得……咳,言归正传。”瞧见简心瑶朝她使劲眨眼,倪师傅脸红了红,按捺住激动心情,“项链上的红宝石蝙蝠,镶嵌着简大小姐的姓;金葫芦与白贝母,则分别刻着她的闺名。”
“你谁呀?”老夫人终于醒悟过来,她一边指责倪师傅,一边敏捷伸手想将东西再抢回去,“怎么跑到我府里胡说八道?”
“老夫人,倪师傅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老太太动作不慢,奈何简心瑶反应比她更迅速。素手一抄,已抢先一步将倪师傅手里的项链拿了过来。
“谢谢你这几年替姐姐打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少女无视老太太突然铁青的脸,“不过最近你身体一直不好,这些费心费力的琐碎事还是让大嫂烦恼去吧。”
“你是长辈,是我们仁勇侯府的镇宅之宝,你好好的,就是我们府最大的福气。”
老夫人嘴巴开合几次,楞是没抢到说话的机会。
“大嫂,老夫人已经答应了,你可别想着躲懒哟。”少女调皮拉过杜玉珺,继续无视老太太气得发黑的脸色,又道,“大嫂不是拿了单子过来吗?”
“如今老夫人这地方蚁患成灾,也不好保存贵重首饰。”
“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照着单子把这些年老夫人代管的东西都搬回去吧。”
“你们、你们……谁也不许动我的东西。”老太太情急之下,终于涨着脸大声吼了出来。
满院子霎时寂静无声,人人诧异往她张望。
简心瑶暗下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将那层脸皮揭下来。
“老夫人,没有人想乱动你的东西。”少女盯着老太太,微眯的眼眸嘲讽轻淡,除了老太太外,别人一时还察觉不到,“这几年你代管母亲留给姐姐的东西,辛苦了。”
“如今你身体不好,不如放宽心享清福。”
“什么代管……?”
老太太没领会简心瑶数次强调代管是何意,她只知简心瑶联合杜玉珺一道,今天就是来夺她财物的,这事她怎么能忍。
然而她才开口,就被简心瑶打断,“大嫂,把母亲当年留下的单子拿出来吧。”
她扭头看着老太太,又轻轻再添一句,“哦,对了,据说母亲为免日后引纷争,当年曾拿着这张单子去官府备了案。”
“老夫人要亲自过目吗?”她说着,扬着盖了官府印戳的单子在老太太眼前扬了扬。
老太太气得眼前发黑,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栽了下去。幸好旁边一个嬷嬷及时将人扶住,才将摇摇欲坠的老太太挽救回来。
“瑶妹妹又调皮了。”杜玉珺上前取回单子,恭恭敬敬对老太太道,“老夫人你还是在旁边坐下看着吧,些许小事,孙媳就能办妥;可不敢让老夫人你劳神。”
“你、你们……”在下人搀扶下,老夫人巍颤颤坐下了。但眼睁睁看他们将她的东西搬走,那跟直接剜她的心头肉有什么区别。
“那单子,拿来我看看。”一咬牙,老太太也不在乎丢脸是否丢到外人面前了。
她不相信当年段明萱会想到防着她。
什么官府印戳?
假的,肯定是假的!
“老夫人,你想看单子自然可以。你还可以多叫几个人来,一起帮帮眼。”简心瑶似笑非笑睨过去,“不过你老人家千万别一时手滑将它撕了。”
杜玉珺无奈叹息一声,“瑶妹妹,不过一张单子而已,就算老夫人手滑撕了也没关系的,只要她老人家高兴就好。”
简心瑶立即受教的附和,“我错了,还是大嫂思虑周到。一张单子而已,撕了这张,官府还有留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