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工具箱的仵作气喘吁吁从人群挤到室内,“王捕头,我在这。”
“有劳你过去检验一下尸首,确认他的死因。”
仵作点点头,打开工具箱,当场开验。
“死者男性,年龄介于四十五至五十之间,身高……”仵作一项项详细检验记录着,待他换了口气,才终于说到最关键处,“死者脸色发青,乃因血液骤然供应不及所至。”
“死者气绝后,堵塞的血液方从七窍中流出。”
“而死者胸口处有明显外力造成的淤伤……。”
顿了一下,他才接着缓缓道,“按淤伤的形状,结合现场死者死亡的时间,死者是由于胸前受到猛烈性击打,一时承受不住力度方致命。”
此话一落,死者家属再也忍不住悲愤,跪在官差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大人,你听到了吧?就是柳源那个庸医害死我父亲啊。”
不过这时官差还未动手缉捕柳大夫,刚刚已默默绕着死者观察一圈的白净少年出声道,“老张头,这事不对吧?”
仵作一愣,“陌二少?”
看着自己认识的少年,他皱着眉反问,“怎么不对?”
陌归尘十分专业的分析,“死者七窍流血,面色发青,与胸前有淤伤,这三者之间并没有因果关系。最多只能说明死者是死于突发性呼吸困难。而造成他呼吸困难的根源才是致死的实际原因。”
自己的结论被这小子三言两语就推翻,仵作登时气得老脸一红,“陌二少,理论知识与实际情况是两码事。”
“我老张头验过的尸首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言下之意,他的实际经验比陌归尘的纸上谈兵可靠多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陌归尘,转而看着官差,“王捕头,死者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唯一致死的原因,就是脏器突然受损。而死者临死前,唯独柳大夫接触过死者,还曾用力击打死者胸部。”
“故我以为,死者意外身亡确系柳大夫造成。”
柳大夫一脸灰败的解释道,“大人,我当时击打死者胸部,那是因为死者倒地之后心跳已微弱,呼吸与脉息几乎全无。唯有此法,可在短时间内帮助患者恢复自主呼吸。”
仵作立时反讽,“死者当时既然已经无法自主呼吸,你还使劲击打他胸部,这不是送他快点……”
意识到死者家属还在现场,仵作才倏地住了口。
“再则,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用你那样的手法急救病患。”
陌归尘出声帮腔,“老张头,你验尸的经验比别人丰富;你断定死者是死于脏器突然受损,我觉得这判断确有道理。”
“不过,这并不代表,在医术领域中就没有人会用一些不太常见的救治方法来救人。”
说完,他眼角还向后瞄了瞄。
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微微点头。陌归尘似大受鼓励一般,又道,“所以单凭死者胸前的瘀伤,就断定死者是死于柳大夫之手,这结论不妥。”
今天来这里的仵作老张头,因资历较深,一向比较骄傲。尤其看不惯陌归尘这样的二世祖,认为陌归尘眼下敢站在这口出狂言质疑他,不过是仗着有个在大理寺当官的爹。
至于陌归尘曾向多人求学,却独独没跟他拜师……。
他认为也是陌归尘瞧不起他出身的问题。
冷哼一声,老张头怒道,“陌二少,妥不妥,这事现在还由不得你说了算。”
仿佛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不容侵犯一样,仵作老张头简直铁了心要跟陌归尘杠上。
他朝官差一抱拳,道,“王捕头,依我所验,死者吴大海就是死于柳大夫之手。”
官差冷着脸朝柳大夫一扫,“来人,把柳源铐上,押回府衙。”
“至于死者——”
“大人,”官差话未说完,死者家属就呯呯磕头,悲痛欲绝恳求,“请大人允许我们将父亲尸首带回家中安葬,让他入土为安。”
“大人,”一声婉转清脆如黄莺的叫唤,也跟死者家属一样如法炮制,在官差开口前先抢白。众人诧异中,只见一个脸上蒙着手帕的纤秀少女站了出来。
简心瑶已经等不及暗中指点陌归尘了,她再不站出来阻止,柳大夫就得为今天的横祸枉送性命,而且还将在他大夫生涯蒙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想要确切弄明白死者究竟死于何因,只有一个办法。”
她顿了顿,缓缓地一字字坚定道,“那就是解剖死者尸首。”
这话一出,立时惹得死者家属急红了眼,“这哪跑来的野丫头在这胡说八道。”
“大人,我们不同意,绝不会同意。”
简心瑶低低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事难办。
就算在现代发生命案,若非牵涉刑事可按法不必经过家属同意就可解剖尸首这条外,一般情况下,作为死者家属一开始几乎都很难接受解剖这事。
但不解剖,仅凭尸首外表——以她的经验,自然轻易能断定死者是死于突发急病,还是人为救治不当。
可凭她现在的身份与声望,她的话……根本没有说服力。
难道让她明知柳大夫冤屈,还要看着他最终枉死?
脑子飞快转动着,如果家属坚持不同意解剖的话,她在思索有什么法子能够顺利救柳大夫脱困。
“王捕头,既然死者的死因有疑点,就不能这么快下结论定案。”想了一会,简心瑶暂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但有件事她目前一定得先阻止,“最起码,现在不能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