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即使文昌寺修缮得再恢宏壮观,也没法将整座山劈平。
从后山小院到罗汉殿,按照平常人一般的速度,起码也得走两刻钟。
丫环拿来香烛,白着脸小跑回来,见她已出门口,立即便紧张问,“小姐,奴婢听说罗汉殿那边出事了,我们还往前面去吗?”
简心瑶闻言也未停下脚步,只奇怪看她一眼,“出什么事?”
夏芷快步追上她,一脸害怕的望了望四周,小声道,“小姐,罗汉殿出人命了。”
“出人命?”少女面色一肃,脚下非但没停,反而还加快不少,“怎么回事?”
“小姐,我们还去啊?”夏芷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奴婢也是听师傅们不小心提到的。说是在罗汉殿外面,死了几个人。”
“已经有人下山报了官府,但官府的人还没来。现在整个文昌寺都人心惶惶,人家都想尽快下山离开这是非之地。”
夏芷哀求道,“小姐,我们不如也回府吧?”
“出了命案,住持没下令封锁山门不许离去?”少女眸光一冷,“万一凶手就在寺里,这一放岂不是连疑犯都放走?”
“小姐,你等等奴婢。”夏芷见她越走越快,不由得着急喊了一声,“小姐,你怎么还往罗汉殿去?”
简心瑶没理会她,健步如飞朝着罗汉殿。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惶惶不安的香客;从这些香客间或低语中,她得到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住持并没有放任山门大开,而是在得悉寺中发生命案后,第一时间封锁了山门,然后才派人下山向官府报案。
“听说死了几个人,一个是寺里的扫地僧,另外两个好像是哪府的家眷。”
佛寺出了命案,这件事既令人心生恐惧,又止不住人们在害怕中看热闹的心理。
简心瑶才靠近罗汉殿,就闻到一阵十分浓烈的血腥味。
“天那,凶手太残忍了,那扫地的师傅连脑袋都给砍下来了。”
“只剩一具尸身留在殿外,洒了一地的血,这场面实在让人害怕。”
简心瑶神情更冷几分,她脚步不停直往罗汉殿凶杀现场走去。
别人是畏惧夹杂着莫名兴奋;虽低声谈论不休,却无人敢真正靠近案发地,而是远远站在殿外边的小径伸着脖子围观。
“夏芷,你回去给我拿些东西过来。”
丫环怔了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姐?”
“去吧,我没事。”简心瑶知她犹豫什么,淡定点点头之后,又轻声交待了几句。
夏芷不敢耽搁,只道,“小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注意安全啊。”
为免小姐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什么意外,夏芷几乎是用生命在小跑。
只片刻功夫,就拿着简心瑶要的东西去而复返。
东西到手,简心瑶挤过人墙,直奔凶杀现场。
为免意外,住持已经让几名僧人守在周围,不让其他人靠近。
简心瑶在附近默然观察着,只见地上的死者已经拿白布覆上。罗汉殿外,离走廊最近处,覆了一具;另外,还有两具在殿角拐弯处。
但在住持过来维持局面之前,凶案现场已经有许多闯入者,现场被破坏得十分严重,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脚印与其他痕迹。
少女眉心不禁微微蹙起,想要从现场痕迹方面寻到与凶手有关的线索,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她戴上手套与口罩,正要越过僧人戒备的范围。
僧人手臂一拦,“这位施主请留步。”
“我是简心瑶,”少女表明身份,也没打算硬闯,“请你们住持过来说话。”
住持知悉她的身份,自然惊了一下,才走过来,“施主有何见教?”
少女二话不说,直接道,“我想进去验看他们死因,尽快查验尸首,有些证据才能掌握。”
她的神情虔诚而冷静,目光纯净中透着悲悯。
前几日在京城济世堂发生的事,住持显然有所耳闻。他只思忖一瞬,就道,“此处乃是非之地,姑娘可考虑清楚了?”
身为权贵嫡女,却操仵作贱役,这可不是件令人称颂的事。
不过除了这句,他并没有质疑简心瑶其他。
显然大理寺卿当日公开“求贤若渴”的事,确实给予了简心瑶极大的肯定。
这方便,如今便显示出来了。
至于流言蜚语什么的,这会简心瑶压根没想起;就算想到,她也不会因此就退缩。
她不能凭一己之力改变世俗,但能尽一己之力去做她认为该做的事。
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是她的职业素质,也是她毕生信仰。
“我进去。”少女点头,表情笃定从容且平静。对于住持的隐忧与提醒,她明白,但神情并不见分毫犹豫,“有劳大师在周围拉起警戒线,将无关人等拦在线外,以免破坏现场证据。”
住持微愕,低低宣了声佛号,让其他弟子按照她吩咐去做了。
进入现场,简心瑶暗中叹息,可惜陌二少不在现场,她得临时抓个壮丁给她当助手才行。
她三两步走到走廊下,掀开白布,露出现场最为血淋淋的尸首。
白布一扯开,她眼眸立时微微缩了缩。
死者身着僧人服饰,脖子处鲜血四溅,脑袋不知被凶手扔去何处。这是真正的身首异处。
“死者男性,年龄介于十七至二十三岁,身高七尺六分……”
说完死者基本情况,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死者身上有多处防御性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