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手轻脚地走回了住处。
那是何清风住的地方——墨香居。
和其他师尊不一样,其他几位都住在净心园里,屠葛庄住琅香居,任虞住梅香居,任飞住檀香居,甄义谦住酒香居,赵婉芝住茶香居。墨香居不在净心园里,而是另起别院,位于净心园东南角方向,还要再往上走几里路才到。
何清风喜静,屠葛庄当初格外批准他们夫妇在此处建了别院,似有远离尘嚣之意。
她推开了墨香居的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门口连座照明的灯火都没有,更不要说像其他师尊院里都有门童打点杂事,这个院子,与何清风一样,一样的清冷,一样的缺少人烟之气,常常令她感到寂寞难忍。
偌大的院子,好像只住了她一人,只要她不和他说话,他可以一天都不说话,就是喝喝茶,写写字,看看书,最上心的就是养鱼,安明堂有鱼,这里也有鱼,院子的鱼池里全是他心心念念的鱼,他对那些鱼远比对她要亲热!他对学生也比对她好,在学堂上和学生说的话都比和她说的多!
他们两人之间从来都不像外界以为的那样是神仙眷侣。
什么一个抚琴一个跳舞,不过是她让他在别人面前做戏,好显出他们的般配与恩爱,她是个虚荣心强的女人,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不幸。
与他在一起二十多年,就像和石头在一起二十多年,枯燥而沉闷。
曾经,他们也有过一个女儿,女儿叫何暖,意味着温暖,江璃觉得,孩子在世的那段日子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那时候的何清风终于活得像一个有血肉的人样了。
可惜,孩子病死了,看不出他有多悲伤,只是他的话比以前更少了,连琴也不怎么弹了,越来越喜欢养鱼。
正当她沉陷在过去的回忆时,身边突然传来冷寂又的声音。
“这么晚,你去哪了呢。”月光下,一道阴影覆盖住了她的头顶。
江璃的心跳顿时悬到嗓子眼,怦怦乱跳。
她僵直地抬头,眼神中藏着心虚与惊惧。
她条件反射地又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是否已经整理好,虽然在入门前已经检查过数次,也确认过数次,但突然碰到人还是不放心,生怕露了马脚,到底是心里虚。
确认没问题了,她才摸着肚子说:“我……我今晚有些积食,不好入睡,就在院子附近散了散步。”
她离开时明明看到他已经入睡了的,怎么会突然起来了?难道……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江璃额头冒出细微的冷汗。
何清风面容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和往时一样清冷,毫无波澜,他顿了顿,才说:“好点了吗?”
她垂头:“嗯……”
一只帕子突然抚上她的额头,她如惊弓之鸟撇过头,拿着帕子的手就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何清风忽地笑了,笑得温润如玉,配上那一身白色的睡袍,真如神仙降世,眼神温柔又带有些许无奈:“小师妹,你怕什么呢?我是看到你额头有细微的汗珠,想来是刚才散步出汗了,便给你擦擦。”
“哦……哦……”江璃不自在应答。
女儿去了之后,他不叫她璃儿了,一直都叫小师妹,不生分也不靠近,若即若离,就像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
“走累了就快去歇息吧。”他说。
“好。”江璃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呆了,心里如油煎一样难熬。
刚走没几步,后面又传来声音:“你的裙角裂开了,明儿我帮你缝补好。”
她浑身一震,裙……裙角吗……她捏了捏衣裳,那肯定是今晚被那人粗暴弄坏的,原本擦干的薄汗,立刻又冒了出来。
她涩涩道:“不用了……我自己缝就好,你也快去睡吧,夜深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回自己房间。
也是在女儿走后,两人就各睡各的,貌合神离。
她关上门后,靠在门边,心乱如麻。
她怎么好意思再让他缝合呢……那可是别的男人扯坏的!虽然何清风不知道,但是她会心虚啊!
每每何清风时而因不知情而透露出的关怀,都让她觉得面热心冷,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
都怪她当年没忍住诱惑,一步错步步错,坠入无底深渊,爬都爬不起来……
直到外面传来房门合上的声音,直销何清风是又去睡了,这,她才稍稍安心了些。
……
杨昭七今天又带着剑出去练习了,上次听余子婴说剑有了反应,后来又沉寂了下去,她都怀疑是他们两个看错了。
昨天,甄义谦和他们说了,坤试将在一个月后举办,各堂堂主陆续给弟子们指点,待开荒的促进开荒,开荒了的促进升级。
阎摩、阎觅、余子婴都得到了师父的指点,崔莲廷还得到院尊指点,杨昭七内心严重不平衡!
本以为,还有个崔莲廷陪着自己原地踏步,哪知道前天他说自己已经能用白刃扇御风了!
她再一次被众人丢下一大截。
“这把破剑!”她愤愤丢了出去。
还说是什么仇天的武器,哪有说的那么厉害。
忽然,余光里出现一团红色光,像火燎一般,她忙捡回剑,看看是不是有变化了。
原来,红光来自离她不远处的山坡背面,不是双戮剑发出的。
她站起来,快步往那边去了。
来到山坡顶,她躲在树丛里向远处眺望,看到那里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盘坐在地上不知道倒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