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婧坐在回家的班车上,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很疼,不是梦。只是这种事情虽然电视里看过,小说里读过,如今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是不能相信,她还是觉得不是自己出现幻觉,就是对方是一个幼稚的疯子。
“啊!或许从一开始,从撞到他的车开始,这一切就都是幻觉,我从来就没有欠别人钱,也从来不认识一个叫邱铭鹤的男人……”嗯,一定是的,她以前就经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来着,这次一定也是这样。夏小婧脑子乱极了,她摇摇头,掏出手机,通讯录里“后视镜男”四个字分明在告诉她:你又在骗自己!
夏小婧长呼一口气,无力地将视线移到窗外,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渐黑的天,什么都不再去想,她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其实夏小婧并不是一个思想单纯,不懂得变通的女孩,她在当时因为没钱出国留学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如果有人肯帮帮她,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柔弱的女子,想要凭借自己一个人真的太难了,等到拼尽青春,赚来随心所欲,又如何找回自己最珍惜的过去呢?注定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罢了。
而如今真的可以了,有一个人告诉她,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来换取她想要的一切,她却退缩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本能地就拒绝了邱铭鹤……或许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种人吧……
呵呵,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至于爱情,她也不再抱有什么幻想了,或许是幻想过太多次的浪漫都被现实泼了冷水,也或许是她不再幼稚如从前,夏小婧明白了再刻骨铭心的爱都抵不过时间的消磨,都抵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腐蚀。
而婚姻呢?更是像钱钟书先生书里写的那样,就是一座围城,外边的人想进去,而里面的人想出来。
就像夏小婧的父母,当初自由恋爱,自由结合,可二十多年来母亲早就看透了,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柔的女子,总是有不断的烦心事,总有说不完的唠叨话。
以前父亲一人在泽州工作,母亲和她还有弟弟在老家的时候,父亲总是一年也难得回去几次,就是那难得的几次回家,也总是在和母亲的争论中度过。夏小婧很烦他们的争吵,“为什么非得要这样呢?”那时的她总这样想。
公交车摇晃着缓慢地向前挪动,夏小婧出了神,心不在焉地,差点坐过了站。
回家一进门就发现父亲回来了,父亲这么些年陪伴家人的时间很少,夏小婧其实很盼望父亲回家,可是他每次回来却又总是惹母亲生气,两人常常闹矛盾,即使闹完矛盾便又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还是让夏小婧多少有些阴影。
以至于她自己也总是很矛盾,一面想要父亲回家,一面又想让两人分开几天,好让大家都清静清静。哎,没人懂她内心的纠结与无奈。
“爸,你回来了。”夏小婧弯着嘴角朝父亲喊。
“嗯,去哪了?天黑了才回来。”父亲一如既往的让夏小婧感到有些生疏。
“哦,去外边办了点事,路上堵车……”
“最近考试成绩有出来的吗?怎么样啊?”父亲问到。
“哦,最近都没考试,之前的……都差几分。”夏小婧真的不想谈论这件事。
“哎,爸爸这两天老是想,女儿找下工作了没有?找下男朋友了没有?爸也没办法帮你……”父亲叹了口气说道,皱着眉头的脸庞显得更多了几分苍老。
夏小婧从没听过父亲这样对她说话,看着他布满皱纹的手,她忽然竟觉得他很让人心疼,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
“每天锻炼身体那儿有个老太太,说她家女儿三十岁了还没结婚,老伴儿一参加婚礼回去总是唉声叹气的……”母亲看看两人,继续道:“小婧啊,不是你爸说,你也该准备了,每天这样也不是办法,外人问起,好说不好听啊。”
夏小婧看着父亲和母亲,很想对他们大声说:“不要操这些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就好了!”
可是,她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每次她这样说了,都只会让父母觉得她还是一个不理解爸妈的幼稚小女孩。可她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人活着要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为什么一定要像完成任务一样到该结婚的年龄就必须要结婚,好像只有这样,所有的人才会觉得你们家正常,父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给孩子成了家,子女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父母不再落人话柄。
然而夏小婧再看看日渐苍老的父母,她忽然觉得,或许父母想要的,只是能在见了熟人的时候夸一夸自己的女儿在哪哪上班,只是希望能尽早看到女儿成家以后有多么幸福……或许仅此而已。
……
酒吧里,纸醉金迷,只喝了一杯威士忌的邱铭鹤却显得有点恍惚,他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靠在半圆形的沙发里,交叠起两条长腿闭上了眼睛。
“喂,怎么了?不高兴?”一个身着西装,面容干净清爽的男子拍拍他的肩膀,在对面坐了下来。
邱铭鹤睁开双眼,看到对面的霍景阳,表情依旧地说:“来了……陪我喝一杯。”
霍景阳假装生气地拉下脸来:“每次不高兴才找我,高兴的时候就不能跟我分享分享啊……”
邱铭鹤“切”了一声,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多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