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婶娘两个洗了脸,梳了头,忙着开始整理孙小贱和狗儿抬回来的下水内脏。
穆大婶做早饭,姜姜开始给卤味配料。
老苏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那里望着太阳发呆。
姜姜回过头,才算看清他的样子。高眉深目,直鼻权腮,多好一幅相貌。
只是身上的那件衣裳,不知打了多少补丁,颜色驳杂像一只花母鸡。
因为向着太阳,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等转过头看姜姜的时候,才完全睁开。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
“老姜,你这些锅灶可够用吗?”老苏走过来问姜姜。
“可不是不够用吗?昨天我还为这事烦恼,如果要再扩建的话,地方就不够用了。”姜姜有些为难的说。
苦力街就是这样,住的人家很多,每家所站的地方都不大,如今穆大婶家门前垒起了四口大灶,已经把地方都用完了,如果要扩建,就要占别人的地方,那样就会很麻烦。
倒不是周围的人家不愿意,而是这两家人都有些游手好闲,便是租了他们的地方,他们还想要在姜姜这里做工。
可是雇佣了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划算。并且他们三天两头还要找麻烦,今天涨租金,明天涨工钱,姜姜实在不想因为这个闹心。
原本她只打算在苦力街做一点小生意,暂时避避风头。
可谁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卤味生意居然已经火到这种程度,不扩建是不行的。
“老姜啊,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搭灶,绝不多占地方,而且保证锅灶够用。”老苏边伸懒腰边说。
“你真的能?那样可就太好了!”姜姜高兴的说。
此时孙小贱端着一大盆待煮的猪下水从两个人中间穿过,硬邦邦地来了一句:“有这么大本事,还会做乞丐吗?”
不过姜姜和老苏两个人谁也没理他,就像听见了一只阿猫阿狗的叫声一样。
“老苏,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办?”姜姜拉着老苏走进屋里,又拿出纸笔来。如果老苏的办法可行,那么今天下午她就要着手搭建了。
“是这个样子的,我一边画图一边给你解释,”老苏拿起笔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你不懂的地方可以让我停下详细说。”
姜姜仔细的看着,认真的听,遇到实在不理解的地方,就会让老苏详加解释。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咱们吃早饭吧!”姜姜对老苏说:“卤味也好了,米粥和饼子也好了。”
老苏也不客气,坐下来大快朵颐。
孙小贱在他背后一个劲儿的翻眼皮,心里狠狠的咒道:“噎死你,噎死你,噎死你!”
今天凡是来苦力街买姜大胡子卤味的人都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姜大胡子卤味从今天下午起将停业三天,为的是重新搭炉灶,好满足越来越多的顾客需求。
因为搭灶烧干起码要三天,因此这三天待会儿就得跟姜大胡子卤味say拜拜。
孙小贱都要气炸了,跟姜姜说:“你怎么信他的话呢?以前扩建炉灶,原来的也没变,并不耽误做生意,如今动不动就一连三天不开火,每天都有损失几十两银子,万一他那个破灶不成功,又得扒了重新搭,谁知道猴年马月能搭好?”
“你不去外面卖卤味,跟我唠叨这个做什么?”姜姜翻着白眼儿对孙小贱说:“别整天婆婆妈妈的,你看人家狗儿多勤快,还不多嘴。”
孙小贱气得头上都冒青烟了,哆哆嗦嗦的指着姜姜说:“行,我要是再多说你一句,我就是狗!”
说完气冲冲地到外面忙活去了。
“老苏,你把用料算一下,看需要多少石头多少土?”姜姜转过脸对老苏说。
“嗯,我已经算完了,你找泥水匠运料吧!这活计他们以前没干过,只能打打下手,最关键的地方还是我亲自做吧!”老苏说。
“那就有劳你了。”姜姜感谢道。
“可别这么说,我也是为了能吃到你的卤味呀。”老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了。
真的非常像一个游手好闲的乞丐。
姜姜出去找了苦力街上两个相熟的泥水匠,告诉他们要用料多少。
两个泥水匠平时没少帮姜姜干活,支使起来非常痛快。
不过两个时辰就把要用的料都准备好,堆到了穆大婶家门前。
“哼,我跟你说吧,那家伙就是个骗子!”孙小贱走过来对姜姜说:“别怪我没提醒你。”
“哎,你不怕变狗了?”姜姜看着孙小贱说:“不是说我的事你不管吗?”
“我,”孙小贱憋了个够呛,急赤白脸的对姜姜说:“真有你的!放着自己的结拜兄弟不信,去听一个骗吃骗喝老乞丐的话。”
“这不是还没搭起来吗?”姜姜好笑的说:“你凭什么就说他是骗子呢?”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孙小贱对姜姜快无语了:“难道真的撞了南墙才回头吗?他说的那个灶,普天之下根本就没有。也就你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如果他真能搭出这样的灶来,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还至于连一碗卤下水也要乞讨?”
“人各有志,”姜姜平淡的说:“虽然世人大多喜好追求功名富贵,但总有少数人会把这些视为粪土,甚至深恶痛绝。”
“你可拉倒吧!那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孙小贱用鼻孔生着气说:“他要真那么无欲无求,干嘛还吃六大碗卤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