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市郊的江汉平原,被长江和汉江三面环绕着,幅员辽阔,沃土千里。沿江大堤北侧,一群群高楼拔地而起,这里是武汉著名的高档住宅区龙湖湾,武汉有身份的多数住在里面。这块地产的主人,是湖北省的首富“船王”温良玉。他年轻时搞长江货运起家,中年以后跨足房地产业,生意做得顺风顺水,龙湖湾是他其中一个地产品牌。
重重楼宇的西侧,是较矮的一带别墅群,错落有致地夹在汉江和长江中间,背倚宽广的江汉平原,风光独好。别墅区的外沿,有一座豪华的庄园,装潢华贵,门前是江边的私人码头,有两三艘船停泊,随时等候主人使用。这里是温良玉的私人住宅,庄园面积非常大,西南面的山坡区域,被改建成了高尔夫球场。两个戴着球帽的,年纪在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宽阔的山坡来回奔跑着捡球。大型回廊内,也有两个少年在蹲着擦拭球杆。几名穿着黑衣的保镖,表情严肃地随侍在侧。
一个富态身宽,白脸无须的老年男子,大约六十多岁的外观,正在挥杆击球。他偏身将球杆举起齐腰高,拇指指向天空,跟着打出了一个右曲球,在挥杆到顶点处,他有技巧地做了轻微的停顿,球被漂亮地击了出去,划出了长长的弧线,落到远处山坡,离洞口不到半米。众人一起鼓掌欢呼,老年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几年不见,温兄球技越发出神入化了。”老麦跟着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从球场侧门走路进来。他在走廊拐角处看到这一球,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贻笑大方啦!麦兄久违了,请坐。”说话的是这里的主人温良玉,他礼貌地微笑,眼神清澈不失威严,“茶来。”
两人刚坐下,走廊南侧休憩间的小门开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捧着两杯热茶走了过来,弯腰恭敬地放在两人身侧石台上。少年脸容俊俏,还有点稚嫩,老麦多瞧了他一眼,少年看到老麦瞩目于他,脸红红地走了回去。
“温兄找我过来,定是有事赐教。”老麦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地说。
温良玉脸上笑容更盛,谦和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昨夜小犬无礼,在船上对长辈失了分寸,我代他向麦兄陪个不是。”
对方既这样说,老麦只能客气答道:“温兄言重了。”
“我只有尔聪这个独子,对他是过于溺爱。现在养成了骄纵淫逸的个性,我实在难辞其咎。”说着,他轻拍手掌,一名保镖抱着个皮箱走过来,放在石台上。温良玉按下开箱键,弹出了耀眼的珠光宝气,钻石翡翠珠宝金条堆满其中,上头是一张巨额支票。
“些许薄礼,请麦兄笑纳。”温良玉笑笑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老麦皱眉说道。
“我已经老啦,将来的日子只能依靠我儿子,”温良玉动情地说道,眼眶微微湿润,“你若能高抬贵手,不再追究他的劣迹,我将感激不尽。”他凝神看着老麦,眼神殷切充满了期盼。
老麦正襟危坐,他注意观察对方的表情举止,看似十足动情,实则内心波澜不惊,将世态人情演绎得入木三分,厉害的还是那双瞳孔,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望去深不可测。传闻这位船王生平有事求人,无有不应,并非言过其实。
老麦咳嗽一声,摇头道:“温兄的行事,我实在看不懂。”
“哦?”
“你儿子目前的罪名是嫖宿yòu_nǚ,奸淫过失致死。以你的能力,要保他免去坐牢,应是不难,为何还要买我这张嘴?”老麦条理清晰地剥开对方的外衣,“你这样舍易求难,莫非你儿子身上还牵涉其他案件?”
温良玉仿佛没听到似的,他乐呵呵地笑着,苍老的皱纹堆在眼角:“我今年六十有六啦,早该退休啦。我记得麦兄你也辞职三四年了吧?”
“你真好记性。”老麦微微颔首。
“能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急流勇退,麦兄非同一般。那年送别,我最钦佩你从此飘蓬江海,一人一船,独来独往的高风亮节。”
老麦笑笑,也不与他分辨。
“送别那晚,我和三五知己,在你船上纵酒高歌。麦兄妙论人生,至今我还历历在耳。你说漫漫人生分四个季节,若到了退休期,就是进入了秋季,步入老年和执着一同消散,眼前世界看得通透清澈,还其本来面目,得到此种安宁的人,便能品出人生真味。你的这句话,我一直奉若圭皋。”
“你太抬举我了。”老麦微一拱手。
“这回换我想不明白了。”温良玉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名震武汉的‘白发神探’,你早已功成名就,做了一只飞入云端的黄鹤,为何还要回来,搅动这潭浑水?”
老麦神情严肃起来:“这回我重出江湖,是为了彻查溺水魔一案。两年来武汉城中掀起腥风血雨,死难众多,我欠相关家属一个交代。”
“好冠冕堂皇的说词,”温良玉轻声笑了起来,“麦兄可知道,像你和我这样的名人,最可怕的下场是什么?”
“正要请教。”
“俗话说的好,瓦罐难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劝麦兄见好就收,实是一片真心。你这趟要是稍有不慎,弄了个老马失蹄,岂不是将一生名节尽付东流?”温良玉的脸上尽是关切,一副劝人向善的表情。
老麦肃然答道:“多谢温兄关照。要是能将凶手抓获,告慰死者家属,我个人的名誉得失,又有什么要紧!”
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