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和内陆地区不一样。
一条条丘壑看上去荒芜一人,深入后才会发现,沟子里,还有一个个窑洞住着不少人家。
不是当地人很难摸清情况。
作为汉人民族发祥地之一,从周朝开始,历经了数不清的战乱,屠杀,饥荒,灾害。
造就了数不清的马匪和遍地的垛堡。
这些往日和普通老百姓一样种地,只有偶尔聚成一队队马匪肆掠一方,让官府无从下手,也无能为力。
一代代人下来,狼性十足,还有一丝狡诈。
大红狼就是这其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匪性深重,在种先生的招安大计里,属于可放弃的对象。
一直以来暗中的打压,让他和他那帮蛮横的兄弟们不敢生事,虽然还是对底层的流民作威作福,但总算听话。
如果造反有希望成功,种先生不会给他机会,只会更加握紧缰绳,让他不能出乎自己的控制。
从一开始,种先生就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打算,不光他是这样的,大势也是如此。
流民营地发展几个月来,还是没有几个死心造反的人,更多都是为了活命混口饭吃。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不会螳臂当车。
以攻促安,蒲城是必须攻下的,营地这些日子的计划,也都是往这个目的发展,如果功亏于溃,那么很难再聚齐人心。
所以,大红狼的缰绳被种先生放手了。
营地里,很快多了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
这些人并不精壮,黑黝黝的面孔,沉默寡言,谁都会认为他们是普通的老百姓。
当他们飞身上马后,有的人弓箭娴熟,有的人单手捉缰,一柄马刀挥舞的凶猛。
个顶个都是马上的好手,猛烈的威势让人不敢看。
有了这支队伍,营地的掌家们对于攻下蒲城增强了不少信心。
同时,营地里飞快的乌烟瘴气起来。
桀骜不驯。
他们从底子里瞧不上流民出身的流民军,这些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刀。
内营还稍微好一点,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外营每日都会发生不能言的事,种先生决定,攻打蒲城的日子要提前,不然营地好不容易聚齐的人心就要散了。
头生在城里找了三处隐秘的地方,这些是丐帮的手笔,只要自己人不露出口风,基本不会被外人发现。
刘九思有丐帮的关系,所以他负责这一块。
三爸走过山西,刘九思走过漠南。
刘九思不知道是真的敬佩三爸,还是想攀上他的关系,所以非常热情,又有共同的话题,二人大有成为莫逆之交的趋势。
头生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刘九思这么快就抛弃了自己,可见人心难测。
还是三娘说的对,自己太急躁了,攻下蒲城自己就算头功又如何?难道能成为掌家?
没有合适自己的位置啊。
进城担了这么大的危险,并不会有什么所得,自己还是十岁的陈头生,人们口里的生哥儿。
不会凭空变出一支人马愿意服从他。
三娘跟三爸说,生哥儿年纪虽小,却是尖尖儿,又是个孝顺的孩子,三爸无子,本来正当壮年不愁,可惜前途难料。
谁也不敢保证以后是个什么状况,兵荒马乱的,三娘非常坚定的表示,没有稳定下来不会生子,让孩子一出生就流离失所。
所以,以后的家业还要靠生哥儿撑起来,哪怕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需要生哥儿扶持。
三娘让三爸带话给头生。
生哥儿,勿躁,平安长大。
这句话暖透了头生的心。
不管三娘是真心还是手段,头生心服口服。
难怪,族里的人都信服她。
仿佛千钧的重担都放下来,头生感到一阵轻松。
两个高大的兵汉牙齿掉了一地,满嘴是血,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周围的同伴们愤愤不平,有人捶胸跺足,大喊着打回去。
两人忍着泪,劝慰同伴不要意义用事。
“才九两的本息,已还八两银子,竟然还欠四十七两?”王国兴作为省城总兵,自认为自己平日生财有道。
也听闻子钱家们利润丰厚,只是没有亲自接触过,自负自己挣钱的手段不差。
看着身前那一脸自傲的中年人,王国兴这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
随之就是一股怒气。
一个商人,敢把自己的家丁打成那副模样,还是当街行凶,这让自己的面子放在哪里?
更过分的是,打了人还要扭送去行府衙门,这已经算得上再打自己的脸了。
幸亏被自己的手下给抢了回来,不然自己被大人问责岂不是坐蜡。
“吴荣、贾奇二人不但欠银不还,反而聚众打死了我几个手下,还望总兵大人给再下一个交代。”
台子外,一张大鼓,一个妇人用细木棒节奏的击打,西皮,二簧,梆子各种调子转换的淋漓致尽。
旁边站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亭亭玉立,长得一脸白皙,红唇齿白唱着的腔调连绵起伏。
气长而高,又不让人感到烦闷,只觉得声声入耳。
以往最爱的小调,王国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吵闹过,又看了看另外两位行府的同僚面不改色,只听的津津有味。
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
能成为镇守省城总兵,王国兴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本事,只有一样,从来不得罪府衙的同僚,不为自己树敌。
一个长安县放子钱的商人,能请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