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地牢,是太后寝宫之下修建的秘牢。
我自是无所谓,关在哪里都逃不过那毒妇的折磨。
牢房里烟雾缭绕,潮湿的霉味儿到处都是,偶尔还会跑出几只外出遛弯的老鼠家族,放肆撒野的蟑螂天团,实在是为枯燥的牢房生活增色不少。
头顶处响起了机关开合的声音,黑暗的甬道尽头撒下熹微的光亮。
紧接着,就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太后身着月牙白的中衣,脚踩雪缎绣鞋缓缓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着头的小太监。
明明是一支清新百合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圣母白莲花应该让给她,我怕比不过她。
“未雨染,本宫这地界儿也不算委屈你吧?”
太后挥手示意太监打开牢门,那语气仿佛是给了我多大的恩赐。
“你带镜子了吗?”我半阖着眼,叹了口气,也没回答那无聊的问题。
太后似乎不太明白这话里意思,只是察言观色,总不见得是什么好意思。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那轻蔑的嗓音响起。
“你真该好好看看自己那张脸。”我撑起身子,靠着冰冷的砖墙冷哼,“真让人恶心啊!”
太后只是冷着脸看我,喜怒不明,可是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却瑟瑟发抖,整个地牢里的气氛不太妙。
“恶心吗?那看来本宫倒是难得与你看法一致。”她终于笑了一声,风情万种,“只是,你这样与本宫说话,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太后都敢谋杀先皇,甚至派人暗杀辽王一脉,这世上哪里还有太后不敢做的事?”
讽刺讥诮的话语在静谧的地牢中无比清晰,成功地使得太后的面色一变。
她望着我的眼神终于不再掩饰狠毒的杀意。
“看来,本宫的确是留你不得了!”
她这一辈子,有先皇的无上宠爱,也有摄政王的念念不忘。
可是后宫荣宠并不能满足她的,前朝政事照样会是她的天下!
只要是她想要的,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吗?”
我从地上抓起一把稻草,百无聊赖地数着根数,并不惧怕即将到来的严酷惩罚。
“你以为,本宫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掉吗?”
太后突然出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那尖锐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我的皮肉里,疼。
我毫不惧怕地望着她,心中破釜沉舟的疯狂汇聚成风雨。
“你想怎么样只管冲着我来,我现在孑然一身,还怕你的折磨吗?”
“孑然一身?不对吧……”
太后未施粉黛的清丽面庞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嫉妒,视线下移,在我的腹前停住。
“这里,是宇文珀的孩子吧?”她出手按住我的肚子,哪怕我告诉自己镇静也难以抑制地颤抖一下。
“滚开!别碰我!”我猛地挣脱太后的钳制,下巴不可避免地被剌开了一道血痕。
“本宫当初是多么想和宇文珀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本宫这身子不能受孕,偏你却怀上了!”
太后秀眉一拧,“本宫得不到的,他人也休想!”
“所以你就让宇文珀杀了我爹!”我歇斯底里地大喊,凄厉悲怆,却让面前这个女人失笑出声。
“其实,本宫也不想。”
太后站起身,侧身走到墙角,拿起小太监举过头顶的小瓷瓶,悠然把玩着。
“那个老东西竟敢暗中走访朝中老臣,妄图推翻本宫。本来他都快成功了,可是本宫有宇文珀啊,不过是一点点伤心泪,就换来了你爹的人头。还真是笔合算的买卖……”
我紧紧抓住地上的稻草,那冰冷的言语着实令人浑身发抖。
“你说,本宫人要是让宇文珀亲手杀了你,你是不是会比死还难受?”
太后回过头来,表情阴狠如厉鬼,“未雨染,你不是爱极了宇文珀吗?如今他杀了你爹,再要杀了你,还有你的孩子,你,还会说出爱这个字吗?”
我看着她狰狞的面目,强忍着想吐的,“呸!你这个疯子!”
“疯子?本宫更喜欢妖后这个称呼!”太后一脚踩上我的肩膀,死死地将我抵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会有报应的!”我艰难地说着,但也绝不给她好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本宫?从始至终,对你下手的,可不止本宫一人啊!”
太后松开我,又恢复到平常的高高在上,“当初,你为皇帝挡剑,本宫便已经知道你怀有身孕,宇文珀自然也是知晓,可你不言语,他也不好明目张胆除掉拿捏中,但是自此后,你的膳食里都加了一味魂殇……”
说到这里,太后嫣然一笑,“谁知道,你竟福大命大活到了现在,连那孽种也一并保住了”
我怔了怔,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了。
太后很是满意我现在的表情,笑得越发肆意了。
“后来,你入宫休养,那魂殇之毒更是一日不落地混在桃花醉当中。本来,本宫是想连你和那青楼妓子一同除掉,奈何啊,奈何……本宫没能料到你天性嗜酒。”
“也罢!那妓子现今已不是宇文珀身边的军师,本宫暂且放过她,可你……”
她扬唇一笑,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说:“本宫确实是留你不住了,一刻都等不了。”
“哈哈哈哈——!你怕了,你怕宇文珀真的爱上了我,不是吗?”我望着她笑了起来。
“是啊,本宫害怕呀,本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