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阿离……有多久,他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了。
文昌帝王眼中有忽明忽暗的光芒,良久,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嘴角依稀有欣慰的笑意,“我在这里,一直都在你身边……”
他没有用“朕”这个字,是的,此刻,他不是承国帝王,只是当初那个承诺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子。而她,风风雨雨与他一同度过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在迷惘中渴望丈夫守护的普通妻子。
未央宫外有窸窣的脚步声,文昌帝王小心翼翼将昏睡中的女子放上床榻。
“照顾好娘娘。”掖好被子,紫玉金冠的帝王不放心的叮嘱。天狼移位,灾星降世,日后必弑父杀母,兄妹——犹疑着,年轻帝王俯身吻在妻子光洁的额头,眼角扫过她轻轻颤动的睫毛,蓦地,长长叹了口气。
“好好休息,我的爱妃,但愿一觉醒来,你能不用再受此煎熬。”终于,下定了决心,文昌帝王头也不回的走出未央宫。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门外,黑衣侍卫翻身而下,低声询问,“是否即刻执行?”
“……”默然着,一向果决的承国帝王第一次流露出举棋不定的神色。黑衣侍卫秉着呼吸,等着年轻帝王向他下达最后的指令——杀?还是不杀?人言可畏,更何况是出自巫觋大人口中的谶言。
皇子出世,承国圣族被贬,在巫觋溪风的带领下举族西迁。叶赫族离开承国的时候,天还在下着雪,人们哈着白气,纷纷涌上街头观看。大片的雪白色,除了走在队伍最前的蓝衣巫觋,那么多的西迁之人,全都穿着宽松的白袍,扶老携幼,队伍浩浩荡荡长达数十里。
溪风获罪,祸及全族。蓝衣巫觋神色平静,那双钳在额环下的眼睛,从头至尾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凝固了一般。在他身侧,有二老三少——每个人都知道,年长的是广陌和雪域长老,年少的一位是新封不久的烈焰长老;一位是得蒙文昌帝王大赦的祗王白族的遗孤、榣山最有潜质继任首座长老的祗王天白;而另一位,是看似年轻,实际却不知年岁的叶赫族第三十七代大祭司羲和。
“天,他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是神啊!”一如既往,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白衣祭司身上,那个拥有足以和天神相媲美的容貌的男子,却是历代大祭司中行事最低调的一个——自继任大祭司一位后一直将族中之事交由巫觋执行,而自己,整日闭关在文昌帝王为他专门设置的神殿中,偶而会露一下面,却每次都如现在这般,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
那个神秘又高贵的白衣祭司,如传说中那般,像是纷繁尘世中的一朵白莲花,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黑衣侍卫回想着,却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待他低头去看时,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插了一把剑——剑锋极其锋利,长剑穿胸而过,大量的血从胸前的洞口流出,渗入土中。震惊着,黑衣侍卫张大嘴巴看着那柄刻有龙纹的长剑从身体里抽出,年轻帝王冷漠的阖上眼,“安息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也不会不比这更好了。”
承历六十三年,一群来自帝都的人驾着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将大皇子君瑜夭折的消息通告到大街小巷。举国同悲,帝都君王下令承国上下披孝百日,为大皇子君瑜送行。
诏书下达后的第三日,又有一群人驶出帝都,抬着乌黑的恸哭,从皇城出发,直奔承国皇陵。
同年九月,在大皇子君瑜孝期过后一个月,承国帝都再次传来消息——湘妃胡姬足月分娩,成功诞下一女婴,赐名荆紫,封昭明公主。
之后若干年,外无战事,内无叛乱,大承国一派和乐昌隆之象。文昌帝王在也是在游历途中遇到的,资数平平,却深得帝王欢心,入宫不久就被封为贤妃,位仅次于承国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