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恐怖悬疑>绾天下>第二百九十章 临水照花

天晴后的第二天,二殿下闾丘闵幽早早起床,收拾停当,用过早膳后,骑着小黑向会颖东边的马市而去。

闲逛马市已经成为闾丘闵幽每日必做的一件事,即使是前几日阴雨天里,马市虽然生意萧条,摆摊设点的马贩子并不多,闾丘闵幽也依旧会去马市兜上一圈,淘点马饰。

那里其实不只是出售马匹和马饰,甚至一些兵器、铠甲等被管制的军用物资也多在那里有暗中交易。

踩着北大街上的青石板,经过临水坊门外,小黑“得得”的马蹄已经奔过去了,二殿下闾丘闵幽却又一带缰绳,拨转了马头。他突兀地决定,去临水坊看一看去,看看昨夜的吹笛人。

临水坊的门敞着,门口摆了很多的盆盆罐罐,花花草草,却不见有人。

“请问有人吗?”二殿下闾丘闵幽下了马,站在临水坊门外,向屋里探头张望着。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么?”随着一声水样清泠的声音,一个女孩出现在临水坊门口。二殿下闾丘闵幽一愣,眼前女孩,正是几个月前,夏天时,他去东叟山晨练,在艾溪边遇到的那个,挽起裤腿、淌水而过的“荷叶女孩”。

二殿下闾丘闵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愣怔地看着倚门而立的女孩,昨夜的吹笛女孩和夏天的荷叶女孩,此刻完美地叠合在一起。

看着眼前的女孩,闾丘闵幽既没感到意外,也没觉得惊讶,似乎一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吹笛的女孩就应该是荷叶女孩的样子,一模一样,不可以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只是秋天的这个吹笛女孩,头发比夏天的那个荷叶女孩长长了一些。

二殿下闾丘闵幽觉得眼睛有些发涩,他侧过脸,望一望自己执辔的右手,粗壮的手指看上去有些笨拙。

唉,可惜,他的手只会舞戟,不会画画。父王母后给他请的识文作画的师父,都让他气走了,他自幼只好舞枪弄棒,不喜舞文弄墨。他只偶尔看过别人作画,而此刻,他内心涌动着一种强烈的渴望,他很想很想亲手作一幅画,执一管羊毫笔,用细描、用浓墨将眼前的女孩锁进画里,从此,任山长水远,任时光流转,她,再没有机会从自己眼中走失。

闾丘闵幽抬起头,心中试着构绘他今生的第一幅作品:

恩,画的中心偏左位置,他会用油漆已经斑驳的门框框住眼前的女孩,画中的女孩将右手扶在门框上,左脚轻轻搁在门槛上,黑漆的门槛高高竖起,像女人的头发乌亮亮地泛着柔光。

这一次,女孩衣裙上不再绣着翠绿的荷叶,而是缀满流苏,长长的裙脚婀娜着,伸展出的姿态却依旧是荷叶样的波褶。一缕长发从女孩左耳边经过,垂在她胸前,像女孩的嘴角和目光一样温顺柔软。

女孩头上门楣处,镶嵌着一块暗青色的石板,“临水坊”三个字就拓刻在上面,字迹洒脱飘逸,竟微微透着笑看门前呆鸟的谑意。

这个突如其来的感觉让闾丘闵幽的思维一滞,脸色不禁微微红起来。顿了一会,他将目光移向与门框相连的外墙。

显然,这一处当用浓墨泼洒,墙上那些老旧裸露的泥皮,被雨水洇湿后,在墙上构绘出一幅绵延起伏的山水画。

接下来,该画那盏风灯了,那盏曾在黑暗中给过自己无数温暖的桐油灯,这样一幅具纪念意义的画,里面怎么可以没有它。

这盏纱灯,将出现在画中女孩左上方的位置,悬挂它的铁钩锈迹斑斑,垂吊于灯下的风铃在风中微摆,却哑然无声。

闾丘闵幽稍事斟酌后,决定将这幅画中的时间改为黄昏将近、夜色初暮时分,他要让桐油灯亮起,飘出桐油燃烧时特有的醇香。他要让风灯黄色的光泛出微醺的醉意,要让灯上那颗红色的心小船一样暖暖地荡漾,要让风加一分力,将灯下的风铃吹响,却也只是微微地响。

哦,他还要在灯下、在门外,加一个系马的木桩,和一块磨戟刃用的磨刀石。

闾丘闵幽略作沉吟,决定将这幅画题名为——临水照花。

这将是自己唯一的画作,将被自己收藏于心,永不示人。每于月下独对这幅“临水照花”时,自己的心将是平静而安宁的,画中那些古旧、温暖的景物,是岁月留给自己这个归人的、不变的等待。

可心静静地倚门而立,可心也已经认出眼前这个牵着小黑马的黑衣少年,就是那日艾溪边,被自己戏称为名叫“龟龟”的少年。

眼前这位“龟龟”少年正在恍惚出神,她趁机回忆了一遍当日艾溪边,眼前少年手脚并用、从水里爬上岸来的狼狈情景,她嘴角和眉梢忍不住都偷偷泛起笑意,因为怕对方发现在偷笑,可心赶紧用手背掩住点嘴角,眼睛则瞟向别处。

好久之后,可心转回视线,黑衣少年还在发呆,可心故意咳了咳嗓子后,才再一次招呼说:“公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么?”可心说话时,嘴角还是忍不住溢出戏谑的笑。

“我买马饰。”被可心一叫,二殿下闾丘闵幽猛然从画作中惊醒过来,涨红着脸,张口就答。

这一下,闾丘闵幽和可心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着,半天没人接下文。

“买马饰?公子,您的马儿要戴花儿?”可心吃惊地问。

可心从小跟着父兄在北大街上的这间临水坊开花店,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客人说是来这里买马饰的。

爱马之人不惜一掷千金,用各种金银珠宝,玛瑙翡翠,绫罗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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