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施主。”
吴老汉猛然惊醒,回头看去,却是那僧人不知何时也跟到了这后面来。
“大师若是不够,可自去那笼中取,若已用好,当自行离去!”
吴老汉面有不愉,口气也略重了些,心想这僧人好生不知礼数,吃人斋饭,又闯人后堂。
不好!
吴老汉连忙退回几步,站在那门口,挡住僧人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屋内的情景。
小子这几日举止甚是诡异莫测,像极了那坊市间传言的中邪,加上近日南来北往的商客又有流言说四处都有妖族作乱,官府公文也是贴满了官道,若是被那有心人发现了这小子的举动,怀疑到妖族的头上,岂不是害了他的性命!
不行,决不能让这和尚进到屋子里来!
想着,吴老汉一手悄悄摸上了木门,准备一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就把门关起来。
那僧人注意到了吴老汉的举动,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这位施主不必慌张,贫僧并无恶意。”
说完还双手合十,做了个揖。
吴老汉面色稍霁。
那僧人顿了顿,又说道:“无功不受禄,观施主面色,可是有难处?”
吴老汉刚有些放松下来的脸色顿时又紧张了起来,木门已经在他那双干枯的手下微微颤抖。
“嗯?”
就在一老一僧对峙着的时候,一道轻微的哼声从房内响起。
吴老汉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脸色瞬间转换为狂喜,再也顾不上“虎视眈眈”的僧人,转头奔入屋内。
只见那床上,一个发色枯黄、形容枯槁,年纪却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娃儿,你醒了!可吓死我了,可吓死我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吴老汉看到那少年睁开的眼睛,激动地一双老手颤抖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浑浊的老眼第一次绽放出了别样的光彩,晶莹的泪珠已经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少年睁着一双无力的眼睛,目光的焦距却全都努力地集中在那欣喜若狂的老者身上,心里不由长叹一口气。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很接受不了事实,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前后几次醒来,都是这老者慈祥的面孔,任是再冰冷的钢铁,也已经被融化成铁水了。
“爷爷,饿。”
双眼瞪得浑圆,吴老汉这时候的心情,就比一天忙碌到晚在夜里就着月光数存银的时候还要
一个老泪纵横已经完全难以形容他此时的表情。
“好,好好”
直到身后那僧人轻轻推了推他的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孙子正嚷嚷着饿呢!
连忙擦擦眼泪,快步走到床边,拿起装着大馒头的碗,坐下,又颤抖着将馒头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小碎屑,喂给床上那宝贝孙子。
看着少年虽然很慢,但却一口一口极为仔细地将馒头嚼碎咽下,吴老汉的笑容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咳,咳”
“慢点吃,别噎着来,喝点水”
看着祖孙两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僧人也不忍打扰,一时间,空气居然变得无比安静。
时间悄然流逝。
这种安静的氛围在日过正午时,被茶棚外的喧闹声打破,却是那些耕作一上午的农人纷纷来吴老汉茶棚躲太阳了。
几个馒头,居然是喂了三四个时辰!
吴老汉看了看外面,又回头看了看刚吃完饭心满意足躺着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游移不定。
那僧人抿着嘴,道:“施主自去,这位小施主,贫僧可代为照看一二。”
“这”吴老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少年笑了笑:“爷爷,去吧。”
“去吧。”
看到孙子那坚定地眼神,脸上气色也是大有好转,吴老汉松了口气,转头对僧人行了个礼:“有劳大师了。”
“无妨。”
待到吴老汉忙活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甫一从茶棚绕到后方,就看到一僧人闭目静站在门口,似乎是感觉到吴老汉来了,那僧人闭合的眼睑张了开来,恍惚间,吴老汉似乎看到一尊金佛,一晃眼,却又看不见了。
那僧人上前一步,微微侧身对吴老汉示意了一下,道:“施主,小施主大病初愈,许是累了,施主走后不久,贫僧就让他安心睡下了。”
“多谢大师。”
吴老汉感激僧人的出手相助,欣喜下又奔入前厅茶棚,取来七八个大馒头,置于一口袋中,递在僧人手中:“些许粗食,大师且收着,一路食用。”
僧人接过口袋,双手合十做了个揖,也不言语,径自向外行去。
是夜,皎月隐入云中,万里无星,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掩盖在了一层乌蒙蒙的黑雾中,昏昏惨惨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将少年从睡梦中惊醒。
少年竖起耳朵,再仔细听的时候,却是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做噩梦了么?”
少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舒一口气。
“啊!”
又是一声惨叫声!
少年的擦汗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额头上,没错,不是噩梦,是真的有惨叫声!
“窸唰!”
吴老汉显然也是听到了惨叫声,猛然惊醒,点亮放在床头备用的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少年紧张不安的神色,吴老汉连忙放下油灯,伸手将少年的双手捧在自己手心里:“不怕,爷爷出去看看。”
少年默默地点点头。
然后就看着吴老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