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烛火直映浅黄色的花瓣,和着微风摇曳,洒在墙上晃动,然后再归于安静,继而仰面傲视抚摸着它的主人,等着又一轮的爱惜,就像一对平凡且相爱的夫妻般,偶有争执而最终还是会回到最初的恩爱。
青公子秉着呼吸等那个人转身,或者说话也行,但那个人只是坐着,眼里全是傲影花。他不见那人的表情,但仿佛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浓情,难道说这花是他打理的?那姬府的一切是否都是他在打理?若是他,他又为何这么做?洛云轩没了,晏琴楼没了,洛府没了,为何唯独姬府未倒?是否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就能知道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每次都能有如此多的问题,一桩桩未解,他只是想报仇而已,仅此而已。
一个时辰过去,那个人仍然没有要起身的迹象,青公子不想再等下去,他握紧手中的萧,直直地朝着那个人袭去,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接近真相的机会。还未近身,灯灭,风停,眼前一片漆黑,剩下的只有断断续续细微的虫鸣声。他凭着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响与那个人厮杀,可他很清楚,他压根就不是那人的对手,仅仅是十几招便被打得节节败退,这个时候哪还管探什么身份,为保性命,他只能落荒而逃。
幸好那个人没有追来,他心有不甘地回到盐行,心想那个人的武功极高,若是敌,将会是报仇路上一个很大的阻碍,不过万幸,那人应当没有看到他的长相。
本是朗月当空,却总觉有云层遮掩,照在院子里浑沉一片,好似冬季清晨的雾霾,挥散不去。
“公子在这可还习惯?”田伯问的很小心,与他长相不太符合。
“习惯,多谢田伯。”青公子回以微笑,他其实一直能感觉到他人对他的些许畏惧,包括段离,他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已经尽量表现的亲和。
“田伯可有什么话要说?”这半个月来田伯总以一种可称之为怪异的眼神看他,几次欲言又止,这倒加深了青公子的疑惑。
田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配上他憨态可掬的笑容让人觉得亲切,好似无论他说什么都是让人信服的:“不瞒公子,我总觉得公子长得像一个人,还有那位段离小公子。”
青公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该来的终于来了吗?虽已做好准备,可当真发生时他难免不安。
“人之皮相皆有两三分相似,田伯可是认错了?”心里已然开始提防,但表面仍是波澜不惊。
“不不。”田伯频频摇头,“公子的相貌可不止三分像,至少有六分。不过公子大可放心,老爷在书信中说公子是故人之子,让我好生照顾,我自然不会过问他事,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话虽如此,可心防已结难自消:“田伯可是看出什么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话已出口无悔路。
田伯脸上仍是挂着那让人心生暖意的笑容,道:“姬府与晏琴楼这样毁于一旦,不仅是我这种平民百姓心中的一大悲事,也是江湖的一大憾事。别看现在的听琴县华灯璀璨,声名鹊起,你们这些后生晚辈不知道当年的灾难对听琴县造成了怎样的惨烈影响。”
他推开书房的窗棂,一轮红日悬于山顶,华丽的夕阳余晖笼在它的周围,但仍无法改变它即将落下的结果。
“当年姬府与晏琴楼几乎是前后脚遭受了灭顶之灾,哭声响彻了天地,仅仅没有用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血流成河,从其门口路过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鲜血就这么溅在墙壁上,甚至从门缝处流出来,染了一地的猩红,满鼻的血腥味,让人想呕吐。”残阳渐渐地落下,只看得见田伯的口鼻还被镀了一层金黄,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想必是被当年的景象吓怕了,“这件事也吓走了城里的许多人家,因为大家不明白其中缘由,且不说这两家人是怎样的鼎鼎大名,单就人品也是足以让整个听琴县的人敬仰的,可怎就无缘无故的遇到这样的祸事呢?自然大家会怕牵连进去,尤其是与他们有交往的人家,更是慌惶,想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没有人不怕死。”
他自顾自的说,好像根本没有管是否有人在听:“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绕道而行,更别说有人去看一眼,纵然有心也不敢。整个城里的商铺一大半都关了,不是店里无人,而是不敢露头,都在等风声过去。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三四个月吧,可即便等到再次营业,生意也很萧条,因为外面的人不敢来,都怕。”
他终于转过头看了青公子,脸上不再是那种熟悉的笑,而是掩不住的沧桑,只一眼他便重新将头转回去望着吞没了太阳的山头:“慢慢的,出逃的人都回来了,也渐渐的有人大大方方的从他们门前路过,偶尔还会探头看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的尸体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也不知是好心还是嫌恶心。终于原先私下的议论都摆在了明面上,说法最多的便是洛云轩连累了姬府和晏琴楼,尤其是晏琴楼最无辜。”
说到这里,他又转过头看着青公子,这次他没有再转回去,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以希望能看清他脸上所有表情的变化。
青公子走到窗前,顺手关上窗棂,道:“起风了。”
没待田伯反应,他便提脚退出房间,只听得身后的人说:“当年家乡发大水,我带着妻子逃难过来,得姬老爷相救才能好生在听琴县安家,这份恩情这辈子怕是无法回报了。”
他好似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