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我没有这个义务。”
“是吗?”他虽然是在反问,可语气的态度分明是不容拒绝,掩在黑夜中的黑眸更黑,以致独留的那一片白分外亮眼,好像已将对方的种种心思全部看穿。
那人终于转过身,灯火将人分割为两截,整张面孔都置在黑夜中,可青公子看得清楚,他不过三十左右,长得并不可怖,反而有些清秀,是属于那种让人不会设防的长相。人就是这样,以外貌渡人,而心肠却歹毒地噬咬灵魂的毒虫。
“不知公子要问什么?”那人也不惊慌,语气平静的像和许久未见面的老友聊天似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青公子仍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四周的气温骤然下降。
那人微眯着眼,状似在思考,青公子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手抚着下巴说道:“如果你是要问我在这里做什么。”他两手一摊,扫视一遍周围,接着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站在这里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干,哪来什么目的。”
他说的轻松,却叫人无法反驳,青公子也不恼,但显然口吻已经变得凛厉:“如果你想接下来的半个月都躺在这里,你大可不说。”
冷冽而俊美的容颜,本是被人追求的,但终归代价太大,那人知晓自己若没有一番说辞,今夜是真的如他所言,这里将会是他的葬身之地。对方是何时走近的,他竟一点感觉也没有,看来消息有误,他嘴角轻勾,道:“你怎么发现的?”
青公子眼皮略垂,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他虽在笑,但眼神却是骇人的,不能否认这样的眼是好看的,让人不能忽视的,灼热而狠厉:“从我们一进听琴县,你就一直跟着我们,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人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恰是这种默认的状态让青公子心里一紧,他原本只是猜测,却没料想会猜中,果然事情不简单,危险不可避免,他接着说道:“第一次是刚来时,第二次是在天南地北时,第三次是在宓府时,第四次是在城东的树林时,最后一次则是今日,而今日也是你跟的最久的一次。”
待他说完,那人先是一愣,然后掩嘴而笑,低低的笑声犹如老鼠掏洞的声音,惹人烦躁。眉眼一抬,他直视着青公子:“我当你多厉害,没说错却不全对。”他已然没有先前的镇定,但面上并不显露。
青公子心想:他这一身森然凌厉的气势应当才是他本来应有的面貌。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告诉他有错,错在哪里?说的多了还是少了?
见他不说话,那人扬起眉梢,找回了一丝尊严:“你说少了。”显然他已经看出了青公子的心思。
这是一个对手,一个很可怕的对手,青公子怕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这种看穿人的眼神,更怕他所不知的那一次或几次监视,那种不能把握的情况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哦?莫非是在盐行?”这种情况是青公子最不愿见到的,他并不想将不安与危险带给田伯一家,人情这个东西他还不起,更遑论是人命。
那人并不回答,仍是眉眼斜飞,定眼看他。青公子知道他的猜测已成为事实,事态越发失控,危险已经步步紧逼,但相反,他却感到一丝兴奋,说明真相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