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院里,围了不少人,都是看热闹的。
母子三人拥在一起,一身狼狈,满脸未干的泪痕。尤其是大嘴,头发乱糟似被扒的鸡窝,发根嘀嗒落水,眉眼通红,鼻子下还挂着思晶莹的鼻涕。
盆子半斜,水倒干大半。衣裳掉到地上,沾满灰。
此时,尽管有这么多人在,母子三依旧战战兢兢地四处张望。
“老钱家的,你们这是做啥呢?”一老头开口。
然而,无人回话。这会,被吓得魂不守舍的三人就全部精神地注意着身周。
说话的老头沉下嘴角,不甚高兴。
“这咋弄成这样,瞧那丫头头上,是被火烧的吧?”
有眼尖地忙道,“诶,那小子的头发也被撩了。”
“这是玩火呢?”有人犹豫着说道。
“瞎说啥,大白天的,玩啥子火?”人群中便有人回驳,“没瞧见他们娘三的样么,这是玩火的样子?”
“那咋……”那人也觉得不像,可若不是,有又如何解释呢?
“你们没听说吗?这是钱串子那前头那个找来了。”
聚着的都是周围邻里,住的年头也长,哪家有些什么事,基本都清楚。自然也知道钱串子前头那个的事。
“不都死几年了?”
“人是死了,那不还有,啊!”说着,那人抬抬眼,“几月前,原来的大丫头差些死,活过来后,他们娘三就常被火撩。后来将那两丫头送走,家里才算安生。”
“不过这几天,又闹起来的。听说,夫妇俩看上前头那个爹娘存的手艺方子,去闹好几回,要拿过来。还说将那两丫头带回家,不过老两口都没同意。大闹时,那老妇嗑死了,老头后来也气死了。”
这话一出,一阵唏嘘,窃窃私语间询问消息的真实可靠性。
“还骗你作甚?山南村都传开了,不信去问问。如今那两丫头,小的那个比较有福,生辰好,去了后柳那的庄子,另一个大的,说是去投奔亲友了。”
才知道这消息的恍然大悟,纷纷感叹,所以,这是闹鬼。前头那个来寻仇来了。
这么一说,看热闹的人惊呼不已,瑟缩几分,转着眼珠四处瞧。
“不过,听说鬼都怕阳光呢,咋青天白日的就出来了。”
“那不说明那恨深得狠,这是成恶鬼,道行深了。再说,你看看今儿的太阳,都没冒头。”
那岂不正是好时候?
这个时间有空去看邻里家事热闹的,多是上年纪的老人,和小儿,以及留在家的妇人。
一听这些话,胆小好奇之中,更是十分相信。
躲在墙角大树枝丫间的连涟听得这些谈论,笑弯了眉。
而即又捏出一个一截手指大小的火苗,飞越而去。落在钱氏裙角边,跳跃着,生长,燃烧。
“啊!”人群中一声惊呼,“又烧起来了。”
哆嗦着靠在一起的母子三,听闻这话,猛又一个颤,急急往各自身上看去。
“啊!”
钱氏一眼看到燃烧起的裙角,尖叫着跳起,又拍又打又蹦又跳,尖叫连连。
看热闹的一众亦吓得往后躲,有胆子小的,疾步窜出钱家,猛拍心口。
火在钱氏衣裙上蔓延,眼见着越烧越旺的,钱氏惊惧地面色煞白。转眼瞧见盆里的衣裳,几步过去,将
湿衣裳往身上拍。
有水浸湿,火终于灭了。钱氏面色惨白,腿脚打颤,坐地上目光呆愣地盯着被烧的斑驳的裙角。
“娘,娘……”
两个孩子哭喊着扑倒钱氏身边。
围观的一群惊恐之余,看着三人的惨样,也于心不忍,恻隐心起。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样狠毒?老话说的好,善恶终有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人啊,缺德事就不能多做,不定哪天就报应到身上了。”一老头长叹口气,摇着脑袋,说道。
获得一众吃瓜群众的赞同:
瘫坐在地上的钱氏自然也有听到,那话就似紧箍咒般,绕着她脑门一圈一圈又一圈。脑中往日虐待连涟姐妹,大闹何家的场景一一显现。心底下是一阵阵恐惧席卷而来。
没等她再做反应,已湿哒哒的燎烧的不成样的裙角竟然再次冒出火来。
一蓬火跳跃在眼前,才平静下的母子三,以及围观的众人再次被惊吓。呼声连连。
两姐弟大哭,钱氏一边颤抖着扑火,一边哆嗦着带着哭音求饶,“我错了,我知错了,求你,求求,放过……”
好客楼客房中,文正阳与花椒沉默地相对视着。
花椒人小小的,但目光相接,文正阳恍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平辈。
神色自若,目光平静,丝毫没有小女儿的紧张彷徨欣喜激动自卑那些复杂外露的情绪。
这是如何做到的?
文正阳疑惑的同时,不可否认地骄傲,这就是自己女儿。
浅浅的笑容带着些暖意,“本来,确实想不打扰,忘却,当没有这回事。只是,大概是性子使然,又有些不甘心。”
“一个与自己有割不断的血脉,相貌有七八分相似,又聪慧伶俐的小丫头,让我有好奇。”
文正阳执起茶盏,轻润一口,“毕竟是我的骨血,不应该留在外头。尤其在知情的情况下。”
花椒挑挑眉,不置可否。
算是一个有良知,有责任心的男人?
“所以,确定我是你女儿后,你要带我回去?”
“那是自然。”文正阳直截了当。
花椒眨眨眼,“那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