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闪而过,便被花椒抛却。
从现实分析,李峰死后,她就得独自想法子划着船回去。但她不知路,又没吃食,全靠自己,着实太累。
恐怕这小身子骨,也支撑不住。
从情感分析,李峰还没到必死的地步。这人有病归有病,但起码待她还行。
看,这不都给她解绑了?
相较于狠辣,花椒还是比较愿意仁慈一些。当然,在不威胁到她性命之时。
喝着纯天然未加工的喝水,花椒半仰头,望入目可及的山木,感受凉风习习。天色沉沉,不及有阳光时的灿烂,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河上,雾气蒙蒙,似一片若有却无的轻纱,缭绕在山水间。
若不是没有吃食,情况不对,就这样飘荡在水上,也十分有趣。
小船猛有一晃,“啪啦”一声,一条成人半臂长的鲈鱼在甲板上跳跃。溅了花椒一脸水珠。
有鱼!花椒表示很开心。总算能填下造反的肚子了。
可是……
“疯大叔,咱吃生的吗?”其实,花椒还是比较排斥吃生食的。
尤其这天也没太阳,又不似前世有花瓣,有柠檬汁,有佐料。
花椒苦了脸,泫然欲泣地望着李峰。
然后,李峰板着的脸更木了几分。
“疯大叔……”花椒只当看不见。
“疯大叔,吃熟的……”
“……小丫头脸皮咋这么厚!”李峰气道。
“脸皮厚的娃子有糖吃。”
李峰:“……”
“你认清你现在的身份,是被我绑来的。”还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其实咱有共同的仇人,可以相互帮忙的。”花椒想想,后道。
于是李峰彻底沉默了。
默默拿出匕首刮鳞片,处理鳃肠,洗干净,而后划拉着船靠近岸边,探出身就近取一些干枝枯叶。
莫非是准备烧火?
在李峰抠出锅炉后,花椒乐了,“疯大叔,咱是吃烤的,还是烧汤?”
“要我说,自然吃鱼汤好。倒些油烧旺,放姜,再把鱼放进去,滋溜成表皮泛金黄,加水,放心豆腐蘑菇花生,烧滚,撒葱花起锅。嘶,味美香甜,这种天来一碗,那才是快活呢!”
李峰抽抽嘴角,这啥小孩。
被绑了也不见半点怕意,话多说个没完,胆大什么要求都敢提,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被扔下去喂鱼?
“可惜,啥佐料都没有,还是烤了吃吧。”花椒摇摇头,颇失落无奈的感觉。
“……懂得挺多的。”
“那是!家前头就是条小河,家里没钱买不起肉,多是从河里捞。总吃嘛,一来二去不会研究出来了?”花椒换了个姿势,颇悠闲地胡扯,“据我多年吃鱼的经验,要煮鱼汤,那最好的还是鲫鱼和黑鱼,汤鲜美奶白,光看着,都醉人。”
“……我婆婆做的鱼汤犹为好吃,当然不光是鱼汤,各种菜式,她都做得顶好,可不比好客楼里的差……”
李峰恍若未闻,手脚利落地生了火,将鱼串好,放火上考。
回味完一众色香味俱全的菜式,花椒咽下呲溜出来的口水,“疯大叔,你是没尝过,不晓得味道多好。下回有空去家里,让婆婆给你煮一顿,保准你吃得连舌头都咽下去。”
李峰无语,烤鱼的手一抖,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个儿的处境?还下回,还去家里,还请他吃饭……
李峰的腹诽,花椒自然不知,依旧巴啦啦地随口乱扯,口若悬河。也不管李峰搭没搭理,顾自说个不停。
直到鱼烤熟。
一人分一半。没有任何佐料,吃在嘴里寡淡得狠,甚至还带着些味腥气。
但一天一夜多没吃过热食的花椒,面对此,忍不住狼吞虎咽。
吐下一小堆骨头,才意犹未尽地吮吮指尖,活像只偷腥的小猫。
“疯大叔,一会接着钓鱼,晚上再吃。”懒懒开口,后又道,“疯大叔,透个底儿,咱是要去哪?啥时候能上岸,这一顿两顿吃鱼还能忍忍,要吃个三四五六天,可就太煎熬了。”
花椒好嫌弃地看着鱼骨头。
李峰,“……”
你是被绑了,不是出门游完的。他是来寻仇的,严格来讲,和你也是仇人,仇人。
能不能弄清楚?
李峰抬眼看着花椒,有心想大声说一遍。但对上花椒扑闪的杏眼,就噎了回去。
他敢肯定,他说完那些,她保准还有更多的话等着。
好客楼,赵夫人屋内,赵秋霜扫一眼庶姐,手上继续下针。
“四妹绣得兰草?针脚细密,形神相宜,当真好技艺。”赵秋芊赞道。
柔柔的声音似晚风吹拂,细雨绵绵,拂得人心头软润。
一把独特的好嗓音。
也有一张姣好的面容,眉眼娟秀,浅笑低音间,便搔得人心如浸透在四月春雨间。
不说男人,就是女人也忍不住心动。
正式因此,赵秋霜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庶姐。
但父亲很喜欢。小时不懂事时,常就因为说庶姐不好,欺负庶姐而遭父亲责骂。
而后长大些,有母亲,贴身妈妈三番四次的唠叨,逐渐懂事能克制脾气,便不再与起她冲突。
果然,父亲也待她越发平和。
想到这些,赵秋霜噙了笑,“三姐说笑。我这点技艺,哪能比得了三姐的?”
话才落,不等赵秋芊再说,便又开口,“三姐这回过来,可有事?”
赵秋芊动动嘴抹去即将出口的话,而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