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根家,正是一片低沉。
花舅母躺在床上,侧着身面朝墙,整个身体一颤颤地,偶有细碎的哭泣声穿出。
花根坐在堂屋间,沉着脸,紧锁的眉头,下沉的嘴角,都显示出他此刻心情之差,怒意之盛。
花大娘走进门,瞧一眼自己儿子,又朝西屋望望,沉叹声气,坐到桌边。
许久,花大娘才开口,“你与那丁家的,到底有事没事?”
花根抬起眼,看一眼花大娘,又垂下脸。
“别不说话。”花大娘猛拍一下自己儿子,“与娘交个实底!”
“啧,自然没事。”花舅一扫袖子,低着声儿,气道。
“那外头咋都在说……”
“他们瞎胡说,图个趣儿,也能信?”花根气恼回道,“嘴长他们脸上,我能管得了?”
花大娘目色复杂地瞧一眼自己儿子,动动嘴,憋了许久,后道,“可别忘了身正不怕影子歪,要是你做得正,他们也不能说啥!”
花根抬起脸,怒视了眼花大娘。
“别瞪我,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你当清楚。”花大娘抬手指向西屋,“你瞧瞧你媳妇气的,她还拖着身子,要是有个好歹,你……你说别人是胡说八道,那今儿的那事你咋解释?”
“我,我那是……”花根又气又恼,“我,我解释多少遍了,还有啥好说的?”
花椒屋里,一众听完大猴子的话,都懵了。
“你说,我舅和那丁婶?”花椒好不思议,脑中回忆起丁婶的模样。
人是高高瘦瘦的,不大讲话,做事还算麻利。肤色偏白,眉眼秀气,声音低细软和,算不上漂亮,却总给人种娴静的感觉。
对比下花舅母,长年操持家里家外下地干活的,是更细气些。
难道花舅他是……
“不可能!”花果猛一嗓子嚎出,怒瞪着大猴子。
“不是我说的,外头人说的。”大猴子忙回道。
“就因为外头人这些胡言,婆婆生气了?”好像没有因果关系吧。
“他娘因此跟他爹闹起来了,还骂了那丁寡妇,扇了一巴掌。”
“谁打了谁一巴掌?”连涟好奇问道。
“他娘打了丁寡妇一巴掌,因此,他爹就骂了他娘几句,然后就闹起来了。”阿谷悠闲地吃一瓣橘囊,说一句。
“就是这样?”花椒看向大猴子,李峰。
大猴子摇摇头,“我在店里,没瞧见。听到声音才去后头的。”
“我也差不多。”李峰亦道。
但总归差不离。
“我舅和那丁婶真有那回事?”花椒许久没去过店铺里,平常就是去一回,也不关注,倒还真没注意到。
只是知道花舅母隔三差五地常往店里跑,也不顾累不累的。那会花椒就猜测,她是不是不放心花舅。
都是女人嘛,花椒还是有些明了的。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事。能让花舅母这般大闹,大约是真的被抓到正着了。
花椒咬咬唇,花舅瞧着挺正挺顾家的一男人,难道也……
花椒觉得不甚相信。
那头,花果更是不信,或者说不接受。
“不可能!”大喊一声,花果蹭地跑出门去。
“哥哥——”花珠眼见着花果跑掉,也追着出去。
“诶,去哪?”花椒忙也跟着跑出去,万一两小家伙跑外头去咋办。
虽然,很大程度不可能。
剩下在坐的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要不要去跟去。
然后便听得隔壁隐隐传来闹声,于是,几人挪动的屁股又踏踏实实地坐回凳子上。
瞧着花果是找过去了,毕竟是人家事,他们一群外人,不好凑这个热闹。
“你们说,花舅是不是真看上丁寡妇了?”随风闪着八卦的目光,“我瞧着,那丁寡妇是比花舅母要细气好看些。”
然后,得了不少白眼。
隔壁,径直跑去,被花根狠狠怒斥一声的花果依旧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爹。
两眼通红,面上僵凝,瞪着花根,就像一只发怒的小豹子。
“臭小子,你犯啥疯,赶紧地滚回屋去!”被儿子那般瞪着的花根心底是羞恼不已的,当下也唬下脸,粗气骂。
“你是不是跟那寡妇好了,想纳她做小?”花椒追着过来,刚进院门,便听到花果那声话。
一时间,屋里死一般静寂。
花椒拉住花珠,与其慢慢走去。
屋内,花根被自己儿子的话惊得呼吸猛一滞,而即扑面而来的羞恼将其淹没。
“老子的事还由得你个臭小子管?是皮痒,又欠收拾了是吧?”猛一拍桌,花根怒气冲冲,几步到花果面前,抡起胳膊照着花果屁股就是几下。
“根子,你做啥?”花大娘倏地站起身,小跑过去,要将花果拉开,“你冲果子撒啥气?”
“你打,除非打死我,不然就不准她进门!”花果拉起嗓子,一张脸憋得通红。
“好,好,好的很,还学会顶嘴,是吧?今儿,老子抽不死你!”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燥怒非常的花根见花果如此强行,登时也是怒火中烧,在堂屋门背后找出根木棍,就要朝花果身上招呼。
花果也是拧,双眼瞪得通红,愣是不让步。
花大娘拉不过,只得挡在花果身前。
“好啊,花根!你今儿铁了心为那贱女人,连儿子也不要了,是不是?”
花舅母从西屋出来,托着肚子,一脸泪水,嘶声竭力。
花椒屋中,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