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到七月初,半山白凤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到了极致。
果径普遍碗口大,果皮水润白嫩,这两天好似少女情窦初开一般,染上了一层薄薄红晕。
果实不仅大,还结得很密集,沉甸甸压得枝条都往下垂落。好在陈不醉有经验,提前在枝下插了木棍树杈,有木棍支撑,虽然很多桃枝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却也没有断裂。
陈不醉忙着管理桃园,为即将到来的丰收做准备,陶醇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谈物流,做logo,定包装,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网上预售发货日期前夕,大批白凤桃如期成熟,八分熟的果子不软不硬,正适合采摘邮寄。
书房里,陶醇坐在电脑前,再次打开了excel表格,核对预售订单状况。
山上的白凤桃总共百来株,陶醇俩人选取部分桃树清点个数,算出平均每棵桃树出产的桃子在五百多个,重量四百来斤。总产出量可以达到五万个桃子。
这些日子接到的预售订单足足三千多笔,桃子按箱预售,不同规格的订单需求加在一起,约两万余桃,占据总产出的一半。
加上损耗,也足够完成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预售订单了,甚至还绰绰有余。
多余的桃子也不用担心销路,第一波电商出货过后,便是陶醇在山庄官网、本地论坛、v博账号上面反复宣传的“摘桃节”,老村长都在村口路边扯上了横幅帮忙给陶醇宣传。
虽然“摘桃节”没定在休息日,但以陶然村现在的日常游客量,加上论友人数,三天的活动时间,来他个上千人次参与进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陶醇可不信有人尝到自家桃子的美味之后,还能无动于衷拒绝购买。
美滋滋地畅想了会儿自己坐在路边称重收钱的情景,陶醇突然拍拍脑袋,嘀咕道:“好像忘了准备出摊道具啊。”
太阳伞,摆设桌,小圆凳,电子秤,采摘蓝,摘果剪,包装箱,方便袋,哦还有两款支付二维码贴纸。
这些采摘园必备的东西自家一样没有。
不过不用急,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倒是明天预售订单发货期到了,迫在眉睫得再确认一下。
陶醇随手在便签纸上备注了采摘园的事情,然后拨通李婶电话。
跟李婶闲聊了几句,又一次向她确认了明天能来的采摘、包装工人的数量,陶醇心里算是放下一块大石。
找工人的事情,陶醇一早就交给李婶全权操办。
对比他们夫夫俩离家几年十几年,稍远些的乡民都认不全的状态,多年来一直守在家里,十里八乡都混了个脸熟的李婶显然更能胜任这件事。
李婶本身是没法过来帮忙的,她家新开的小饭馆一天忙到晚,顾不了别的事儿。
不过松木岭镇自有一群采摘娘子军,李婶也是其中一员,请她打个电话透个风声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年李婶在家,除了侍弄几亩田地,圈养几口生猪以外,闲余时间便和村里其他妇女一起找零活卖体力,赚些工钱补贴家用。
春采茶叶;夏捡枳实和蝉蜕;秋去果园帮人采摘桔子、橙子和柚子,山上捡橡子打橡子豆腐;冬天则在园子里辟出两块地,撒上厚厚的萝卜种子,铺上塑料薄膜,上街贩卖芽芽菜。
对于勤劳的她们来说,一年四季都不会有一天空余。
其中果园采摘这个活儿,是最有组织性也是李婶最常做的。
果园管理要不了多少工人,采摘却不一样,仅仅几天的时间要将果子全部摘下入库,这时候就需要大量的临时工,这些临时工来源,当然是有空闲的农村妇女。
清河产橘,有个柑橘之乡的名号。
从宁荣过江去清河的大桥尾部上方,隧道口挂着六平米的宣传招牌。
中国红的背景里,金色的“中国柑橘之乡”六个字硕大又醒目。下面还有排排小字吹嘘清河的柑橘多么优质,每年多少出产多少外销。
小时候写作文颂家乡,陶醇经常自豪地写上一句:我的家乡清河,家家户户遍植橘树,是有名的“中国柑橘之乡”
虽然他从小吃橘子吃到腻,亩产几百块的柑橘也并不能养活清河农民,但是这种“某某之乡”、“某某之最”、“某某发源地”的称号总能让人生出一点家乡自豪感。
毕竟人都需要有特长,这也算是家乡“特长”嘛。
怎料长大后,陶醇发现这称号简直烂大街了。
很多地方都号称自己是中国柑橘之乡,最扎心的是,很少有人知道清河也有这个名号。
e,自嗨这么多年有意思吗吗?说是中国闻名,其实压根没出省呐。陶醇工作后每每回家看到那个牌子,都忍不住内心吐槽一番。
不过,虽然清河柑橘在国内实际并无多大名气,但这称号喊得出来,还在市区入口上挂了这么多年,也说明了清河市柑橘产量之大,桔园之多。算是农业方面的主打产品了。
也因此,每年秋天产橘的乡镇都有大批果商搭棚入驻,用低廉的价格收购柑橘。柑橘园也会招收大批“剪柑子”的劳动力。
李婶家的橘树算是少的,结的橘子基本都留着过年待客自家吃。
青橘、红橘上市的时候,正好田里没事儿,李婶就经常和本村邻村的妇女一起去别人家果园帮忙。
一天一百,早出晚归,除了路远点儿活儿累点儿,也算是个不错的活计。
时间久了,她们这帮采摘娘子军,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