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外放为官,差不多从县丞或者主薄做起,十七年能升到从五品的员外郎,这速度也算快的了。
正思量着,严清怡忽地想起一事,开口道:“武举会不会也游街?”
大姨母摇摇头,“不会,武举不像科考那般有定规,听说头十几年有战乱的时候,一年能办五六次武举,选出来英雄好汉就往边关送。这些年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学武的人越来越少,两三年也办不了一次,今年九月倒是有一科。”
严清怡弯了唇角。
九月,林栝也要到京都去。如果有机缘,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薛氏瞧见她脸上笑容,岂不知她心中所想,暗暗叹口气,问道:“平白无故地打听这些干什么?”
严清怡答道:“二弟正学武,先打听着,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出来?”
大姨母笑道:“说起武举,你大姨父正要去武选司任职,应该能说得上话。不过现今兵部势落,武选司也不如以前风光,要是能在吏部文选司当差就好了。”
六部之首为吏部,则吏部之重就是文选司。
文选司掌文官的额缺品级,以及官员的选授与补缺,若非有通天的背景以及过人的才干,谁能坐上那么重要的位置?
每一次官员轮换,内阁都会因为文选司郎中的人选争论不休。
最起码,罗振业就没有本事让自己的门生坐上那个位子,最多只能安插两三个主事进去。
像陆致这样没在京中任过职的,没有根基的,根本不可能进入文选司,就算进武选司也相当不容易了。
陆致为官十七年步步高升,可见他在政事上颇有过人之处。
想到此,严清怡忙起身福了福,“以后阿昊就要仰仗姨父跟姨母提携,我先代他谢过姨母。”
大姨母笑容满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么生分干什么,姨母还得指望你们姐妹陪伴解闷呢。”
这会儿二姨母已安抚好蔡如娇出来,见外头其乐融融,心头不免有些含酸,笑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薛氏不答,先关切地问:“阿娇怎么样了?”
“唉,”二姨母无奈地叹气,扫一眼严清怡,“还在置气呢!三妹有所不知,蔡家连着三代都是男丁兴旺姑娘稀缺,轮到阿娇这一辈儿,阖家都得了阿娇这一个姑娘,上到祖父祖母,下到堂兄堂弟都宠着她,结果惯成这么个脾气。你说就是条裙子,两人各退一步,欢欢喜喜的不就完了,没得让你们笑话。”
严清怡心中冷笑。
她的裙子,蔡如娇要来抢。
两人各退一步,该怎么退?
是蔡如娇放弃了,还是她乖乖地把裙子奉上去。
想一想,笑着起身,“二姨母说得对,我跟表姐确实都该各让一步。既然表姐不要我的裙子,那我也不计较她伸手抢东西了。我去请表姐出来,大姨母刚才在讲京都的事儿,表姐肯定喜欢听。”
二姨母脸色微僵,伸手拉住她,“不用管她,咱们继续说话。”
大姨母饶有兴致地看着严清怡。
严清怡穿件半旧的水红色袄子,脸上脂粉不施首饰皆无,就只鬓边一朵粉嫩的月季花,显得那张白净的小脸娇娇柔柔的,说话的声音也温和糯软。
若非连续几次见她行事,只看这天真稚气的模样,还以为跟薛氏一样性子和软。
难得生就一副好相貌,行事又不卑不亢进退得宜。
比蔡如娇聪明多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不累,就怕她太聪明不好掌控,总得使出点手段来,让她完完全全依附自己才好。
不过不用急,先把她笼络住,等到了京都,一切安定下来再说。
当天夜里,大姨母遣丫鬟把被蔡如娇踩脏的衣裳都送去东四胡同,还另外带了两匹布。
丫鬟恭敬地解释,“姑娘放心,这些都仔细洗过了,那件鹅黄色袄子洗不出来,太太说让绣娘连夜在上面补两朵月季花,专保天~衣无缝。太太知道姑娘受了委屈,特地挑出两匹上好的杭绸,姑娘留着以后裁衣裳……再有,太太定好了后天辰正启程,姑娘把要带的东西归置好,明儿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取。”
严清怡谢过她,打开包裹,有淡淡的皂角香味传来,夹杂着栀子香味,果然是洗过的,还另外熏了香。
两匹布,一匹是湖水绿的,一匹是海棠红的。
严清怡留够自己做衣裳用的,另一半剪下来交给薛氏,“留着娘过年时候穿。”
薛氏眼看着严清怡一件件把物品放到柳木箱子里,这才真切地感受到女儿要离开,忍不住红了眼圈,哽咽着道:“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可禁不住你两位姨母再四劝说。京都又那么大老远的地方,想见也不容易。”
严清怡放下手中物品,挽住薛氏胳膊,“至多不过一两年工夫,等大表哥成亲有了孙子,大姨母用不着我们了,我就回来。而且,京都离济南府就五六天的脚程,娘真想我了,就跟阿昊结伴去看我,我要是得便也回来看娘。”
薛氏道:“我这一辈子连济南府都没出过,还能去得了京都?唉,还是托你姨母的福,你才有这个机会住在天子脚下。以后可得听姨母的话,脾气别那么犟,该软就得软和点。阿娇从小娇气,你是个懂事的,用不着跟她多做计较。”
严清怡无可奈何地笑,“这些话娘都说过几遍了,我会照顾自己,也会孝敬姨父姨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