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榭后, 杨缱带着玲珑直奔慈凤殿。``路上,玲珑义愤填膺地控诉着燕亲王府的暗卫。
“……那个叫无风的,说您与小王爷在商议大事,不准奴婢靠近。”小丫头委屈极了, “可即便如此, 玲珑是主子的丫头,您没下令,旁人的话奴婢哪敢听!万一是假传呢?”
杨缱彼时还沉浸在方才与季景西的交谈中, 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是这个理, 你做得很好。”
玲珑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小姐,往后咱们还是带着白露吧……”
“嗯。”杨缱漫不经心地点头。
走出水榭外的林子回到大路上,玲珑继续回禀着他们走后的情形, “……苏三小姐也出来追您了,但好像也被人阻了一下,苏大公子留在牡丹园, 没多久,李公公差人传话,主要犯事者被押往勤政殿了。”
“母亲那边?”
“奴婢听您的传了消息过去, 只是宫里人多口杂,怕是没能抢先几步。”玲珑担忧地开口, “这会, 怕是已传遍了。”
“……”
杨绪南和冯林在牡丹园大打出手、连累九皇子季瑢、惊动太子殿下之事, 如同鸟儿长了翅膀般迅速在宫里传开。正如玲珑猜测的那般,等慈凤殿的主子们接到消息时,王氏也不过刚听了传话。
面对神色不愉的皇太后和谢皇后,王氏心中即便再慌张着急,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去太医院瞧儿子的冲动,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跪地请罪。
与她一起的,还有侯府的冯夫人。
皇上大寿之时出了这样的丑事,饶是太后脾气再好,此时对着两人也没了好脸色,面容一沉,整个慈凤殿顿时胆战心惊。
所幸传话的人将事情交代的很清楚,孟斐然的诊断与杨绪尘的主动揽责也令太后颇为动容,好歹没让人下不来台。
“母后莫气,不过一帮年轻人的口角,交给太子处理便是。”一旁的谢皇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今日高兴,别为了些许小事扰您兴致。”
她声音圆润醇沉,声线比之年轻女子略低,算不上好听,却很稳。多年执掌后宫,威压慎重,令她的话极有安抚人心之效,轻而易举便将整个慈凤殿的浮躁压了下来。
眼角余光撇过还在地上跪着的王氏,谢皇后继续轻飘飘道,“若是本宫没记错,信国公家的五公子,是小九的伴读吧?小小年纪便知为兄姐出头,信国公夫人教的不错。”
王氏抬眸看她一眼。
谢皇后这话,听着像暗讽,毕竟在场谁都知道王氏早早便入寺清修,别说教导儿女,就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时说‘教的不错’,仿佛是在打她的脸。
一屋子女人表情缤纷,但鉴于太后没发话,不敢明着笑出声,暗里却都看起了笑话。
“是瑢儿的伴读?”倒是太后微微一怔,经由一旁的女官在她耳边提醒才想起来,“原来是那孩子啊。”
九皇子季瑢年纪小,住在宫中,杨绪南自从成了他的伴读后便也经常留宿,时不时还跟着季瑢来给太后请安,久而久之混了个眼熟。
比起杨绪南,反倒是冯林,太后想了许久也没想起他的模样来。方才一听打架的是冯家孩子,她第一反应便是恼怒。
越太后这一生,跌宕起伏,无往不利,唯独办过的一件错事,令她至今如鲠在喉。
当年燕王妃去世后,整个燕亲王府仿佛被抽了魂,燕王深受打击,景西又太小,越太后看在眼里,简直心疼得不行,想都没想便枉顾了儿子意愿,擅自给燕王选了冯侧妃进府。
哪曾想燕王居然不顾情面地直接将人冷落了三年之久,冯侧妃懵了,太后也懵了,待回过神来,不禁就对冯氏有了愧,直接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命令他圆房。
燕亲王是听话的人么?当然不是,当年着实狠狠闹过一场。
可最终此事还是成了。
越太后本意是为了燕王和景西,却好心办错事,不仅母子间生了罅隙,说白了也是断送了一个好女子的青春。尽管当年她亲口得了冯氏的一句‘愿意’才做主她进王府,后来也曾许过她和离而冯氏不愿,但终究她独守空房,同为女子,自然更能懂她的难过。
能怎么办?当然是补偿!首先不再插手儿子内宅,其次悉心抚养景西,之后再加倍对冯侧妃好,给她风光给她脸面,爱屋及乌也对她的一对子女另眼相待。
可冯氏若是就此自立起来倒也罢了,但谁也架不住一看十几年的哀怨脸。抓住了太后的愧疚,整个冯侯府都起了心思,这些年,冯家子侄、宫中的冯嫔、燕王府冯侧妃,哪个不是得了太后多少好?
越太后为了儿子和孙子,一步错步步错,可终究越氏名门出身,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心中自有一番计较,明面上自然还是一成不变的姿态,但心里却明白的很。
冯侯府,早就进了她的黑名单。
冯侯府如今的小辈里没一个她看得上眼的,冯林是谁,越太后更是毫无印象。但他姓冯,单这一点,便在太后心里落了下乘。
一个是自己不喜的小辈,一个是时常能在宫里见到、还嘴甜知礼的杨绪南,心中天平歪向何处,简直想都不用想。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越太后示意王氏起身,“此事既已惊动皇上,又有太子出面,哀家便不过问了,知你忧心,去瞧瞧吧。”
王氏悄然松了口气,起身后,几不可察地向谢皇后投去一抹感激,明白她方才故意提起小五是在帮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