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遥沉默着没有说话,何洵有些悻悻,只得继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中心的单方面对话:“我去酒吧,是你走之后的事情。”似是说到什么很难开口的话题,何洵半抱着头,有些痛苦。
周遥还以为他说的是今天的事情,可能是有了他前面的那些话铺垫,所以今天他喝酒了,她并不觉得无法原谅。再说,她从始至终,讨厌的都不是他喝酒这件事。
只是没有想到,何洵说的是四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我很难过,找不到你,工作也没有指望,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只有在酒吧喝酒的时候,我才能稍微感觉不那么孤独。嗝……但是那一帮人,我跟他们并不熟,只是经常喝酒认识的,后来,后来我就没有再跟他们接触了。”可能是急着解释的缘故,何洵边说边打酒嗝。说完还像受惊了一样看了周遥一眼,担心她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周遥介意的并不是他喝酒宿醉的事情。生活已经那么苦了,再不喝点酒调和一下,苦水岂不是都要溢出来了?她当年在伊拉克的时候,有时实在熬不下去了,也会喝一点酒。酒精这个东西,是得意人的助兴药,失意人的安慰剂。只不过她后来身体不好,便渐渐不再喝了。
她对他感到失望的,是他那么堕落和不学无术过,跟那种街头混混玩在一起,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放弃自己。尤其是前不久他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他着急,围着他一个人转想要帮他解决问题,但是他却缩在酒吧里醉生梦死,继续堕落。当时的周遥,对这样一个他简直是,失望至极。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她这些年的那些坚持,是不是就是无谓的。
现在,何洵委委屈屈地跟她说,不是这样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周遥想也知道,这个因,必然有一部分是她。当年,那段时间,他过得也很苦吧?
她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这是她当时下定决心不要再与何洵纠缠的最大原因,如果这个不成立了,那她要怎么办?和他复合吗?想到这里,她有些心痒,却又觉得中间好像还隔着什么,始终无法越过。
而心中再复杂,表现在外面,周遥依然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好像何洵说的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这倒让何洵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还要说什么来着?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何洵在等周遥的答复,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好,而周遥,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所以面无表情。
“你……你还生我的气吗?”何洵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遥将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没有胡来,那是再好不过。我生不生气,重要吗?”
“当然重要!”何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无比温柔地说道:“清清,这么多年过去了,兜兜转转,我们能够再次坐在这里不容易。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借着酒劲,何洵终于迈开了这一步,平时放在心里的那些话终于得见天日。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事情让你失望了,而且也伤害你很多。”周遥坐在他面前,触手可及,不,手已经被他握在手中,像是永远都不会再跑掉了,何洵的心静了很多,也不再着急,将自己的心迹一一剖白。
“其实你回来,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我终于不用在这一头,整天守着新闻频道等你的身影。每次看到你出现在电视里,枪林弹雨的,我会担心地睡不着觉,可是看不到你,我又会担心,怕你出事……那个时候我就想,只要你回来,哪怕我们两再也没有交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很满足了。”说到以前种种,何洵有种怅然的欢愉。
周遥没有想到,当自己孤身一人在伊拉克工作求生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每天焦虑又期待地守在国内的电视机前,等着她传回来的消息。或者说,等着她的身影出现。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原来,从始至终,她都不是一个人啊……
“谢谢你。”何洵说了这么多,她终于回了一句话。没头没尾的,何洵却听懂了。
他伸手摸了摸周遥的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很快缩回去了。周遥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何洵有些想笑,他好像……渐渐摸清现在的周遥的反应了,她就像一只随时会炸毛的猫,在外人面前还是优雅高贵,但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只要你侵犯了她的领地,她就能随时随地呼你一巴掌。
“只不过,遥遥,你知道吗?人就是这么犯贱。当你回来了,我们见面了,我又想拥有更多。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很开心,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平与愤怒。当年你就那样不告而别,把我抛下,我等了你四年,你才姗姗而回。所以我难受啊,我也会不平啊,所以才会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何洵双眼茫然地将周遥的手放到他的心口处,“我也会恨你,为什么要把我丢下。”
周遥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然后贴在他心口处,两处都是温烫温烫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她动了动嘴唇,眼睛亮晶晶地抬头看向他,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明明当初,是你说再也不想见到我的。”每次想到当初的事情,周遥都觉得心痛地厉害。明明是他绝情地说不要再见到她,在她父亲去世最需要安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