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自问自答,企图引起尚琰的兴趣。可尚琰反而打断了他:“你不爱她,为何要娶她?”
“爱?”燕王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没懂?男人真正的婆娘爱人是天下,女人不过是给你生儿子的工具。你娶她,给她生计,就是爱她。”
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尚琰听不得他的骇论,更何况他现在恨母亲恨父王比恨嫁娶更深重。尚琰闷头喝酒,不再言语。
“你呀,亏得不是我儿子,不然我早把你废了。”燕王看他颓废消沉的样子,不免也起了怒气。这就说起自己第一次北征,第一次上战场,那个才叫怕。怕自己镇不住军队,怕自己赢不了敌人。怎么办?拼了性命搏一把,大不了就是死嘛。结果如何?不费一兵一卒生擒乃儿不花,歼灭北元主力。那仗打得轻松么?很难!每天都在提心吊胆,还要运筹帷幄。燕王说着,隔着桌子,用手拍了拍尚琰还留有指印的脸:“现在不过叫你娶个女人,又不是打仗。何需怕成这样?“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不过只想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何就这么难?“尚琰左脸火辣辣的灼痛,泪水又止不住得流了下来。
“死了的那个?“
尚琰抵不住一个“死“字,嚎啕大哭了起来。若不是心知敏敏活着,他现在死了又何妨。
燕王看着他,“哼“了一声,竟想不到尚琰如今已成了朽木一块,直教他失望之极。他先前出宫门时遇上传旨的公公,本想打听又是哪府的喜事,却不料听闻了头一遭抗旨的。还以为尚琰有何壮举,原来不过是为个死女人拒绝一个活女人。
想尚琰儿时在京师,与允炆、济熺及他燕世子高炽,四人常常一起习文练武。那时候,燕王就最喜欢尚琰。尚琰不但长得最是俊秀,念起诗词来也头头是道,而更胜他人的地方还在他喜兵法,善骑射。再看自己的世子,贪吃肥胖,不爱动,文武兼不得。真恨不得掐死他,另立人选。
那时候,燕王总想尚琰是自己儿子就好了。他就会教他领兵,教他打仗,教他如何称雄称霸。可惜,这么有天赋的男儿竟给秦王当个废物养大,不但消磨了他的意志,还让他学成了女人样。多愁善感,优柔寡断。更让他不耻的是,竟然还喜欢如女人一般啼哭。
真是造物弄人。燕王也要了一坛酒,灌了起来。自己文韬武略,骄勇善战,众多藩王里谁有他的功绩,他的作为?可父皇偏偏用个嫡子长孙堵死他。那允炆乳臭小儿,连京师都没出过,更不用说上战场了。可父皇竟要他掌管天下,统领三军,他有何德何能?何功何为?就因为他会念几句《中庸》、《大学》?会侍茶待饭?
燕王鄙弃得摇摇头,又灌了几口。这酒真是好东西,一上头,竟教人兴奋得忘了烦恼。两人各怀心事,却也喝得痛快至极。不过燕王没有尚琰疯,出酒馆时,还能自己走,尚琰却只能由人抬着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