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炆迟迟下不了决定,齐泰他们便天天一早跪请在奉天门,原先一些借口抱恙的朝臣也仗着人多势众参与了进来。允炆头两天还去见一见他们,后来干脆连乾清宫的宫门也不出了。淑太皇太妃劝齐泰他们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可齐泰却说为皇上力谏忠言是他们的职责,若皇上听不进去,他们就谏到皇上听进去为止。
燕王在造船厂听闻之后,哼笑了两声。他没想到毓敏为了撇开自己竟出如此下下策,行如此不轨之事。燕王心里生出一团厌恶,恨不得立即将毓敏杀了。
可转念一想,看着允炆那小子穿自己的旧鞋,吃自己的剩饭也不失一件乐事。而且将来,说不定哪天就能用此真相直击允炆心脏,令他崩溃。那种*,可不是一个女人可以给的。于是,燕王盘算了一番,直等齐泰他们闹了五六天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宫来。
刚进了午门,远远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聚在奉天门前。李景隆站在几丈之外一副看戏不嫌热闹的样子,梅殷都尉似乎在安抚大家,景公公急得直对人哈腰。
“怎么?我大明为个女子全朝上下都要荒废政事,百无秩序了么?”燕王高声喝着,瞪着眼珠子,大跨步地走进人群。
大家急忙给他让开路,燕王走到景公公和梅殷中间,问皇上呢?景公公低头回他:“皇上龙体欠安,在乾清宫卧床歇着。”
燕王冷笑一声,扫了一圈朝臣们,把讨伐杨毓敏的檄文粗略一瞥,就大声一喝:“一派胡言!”说着,就撕了个稀巴烂,扔向人群。
齐泰怒目而视,可碍着身份,不好发作。黄子澄刚要张口,燕王就先瞪了他一眼,抢在他前面说道:“你们整天围在皇上身边,为讨好皇上,个个都学了女人样。事事不用证据不讲事实,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了?”不待他们争辩,就又说道,“你们说杨毓敏和朱樉有勾结,他们如何勾结的?杨毓敏图谋不轨,她图了你们甚?至于说她狐惑皇上,那倒是要问问皇上,是否虚假?”说着,就看向景公公。景公公不知所措,把头垂得更低了。
“杨毓敏逃脱死罪去了西安,不是勾结朱樉是什么?”齐泰放开喉咙,疾声说道。
“杨毓敏去西安,朱樉在京师,本王问你的是他们如何勾结的?”燕王见齐泰开始暴躁,心里暗笑着,自己倒是心平气和了起来。
“她上西安找朱尚琰,朱尚琰……”
“是。”燕王打断齐泰,接过话来说道,“杨毓敏是先朝册封的秦世子妃,她去西安不找朱尚琰找谁?”
本是齐泰他们用来做罪证的论据,可从燕王口里说出来,却成了光明正大的理所应当。齐泰便又提起毓敏冒名进宫的事,燕王辩道:“杨毓敏一进宫就进了福宁宫,你们以为如何?若是杨毓敏图谋不轨,是不是淑太皇太妃也该受她牵连,定个包庇罪啊?”
众人一时哑然,本是言辞凿凿的铁案如山,却被燕王一通巧舌如簧的狡辩竟分崩离析。
“朱樉谋反,杨继任谋反,她是杨继任女儿,如何脱得了干系?”黄子澄插话道。
“朱樉杨继任谋反的确不假。不过本王告诉你,杨毓敏因为她的身份,先皇安排了她的假死,有意放过她,你信么?”燕王说着,两眼睁大了投向黄子澄,不等他回答,就又续道,“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先皇。”然后,又看向景公公,说道,“当时先皇下旨的时候,皇上应该是在身边侍候的。此事皇上最清楚不过,难道皇上病糊涂了?”
“是,是。”景公公一听事情有了回转,急忙应道,顺着燕王的话就说确有此事。
齐泰几人互相打着眼色,急急想着应对。方孝孺把大明律例又抬了出来,仍是坚持最轻的刑责也是必得把毓敏打入教坊司。
“哈哈哈。”燕王放声一阵他惯有的大笑,直笑到所有人面面相觑,心虚到自己犯了错似的,燕王才对着方孝孺说道:“杨毓敏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女人,难不成方大人也想染指?”
一句话说得方孝孺面红耳赤,他急忙回道:“燕王此话岂能随便出口?微臣岂会有那污秽之心?不过按大明律例是该如此。”
“按律例,你也该死。”燕王收起笑容,冲他喝道,“你先父方克勤当年因为空印案罪有应得,你谎瞒年龄逃过死刑。为打开自己仕途,逢人坚称你先父被诬被冤而死。先皇念你是个人才,没有追究你。方大人,你说按律例办好呢还是按先皇旨意办好呢?”
“我先父的确是被冤枉的。”方孝孺急辩道,这就要说一说他父亲当年的案子。
燕王手一挥,制止他,道:“那案子过去多少年了?你说你先父是冤枉的,你是想说先皇是错的?”然后再不理他,看向众人,“杨毓敏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她有甚能耐能引得我大明皇朝惶恐终日,不议正事?她有甚居心就让她使出来嘛。难不成我大明泱泱大国,人才济济,还怕她一个黄毛丫头?甚事都没犯的人因为怕她犯事就先定了她的罪,大明律例是这么用的么?我们朝上臣子们拿着大明的俸禄,吃着国家的公饷就是这么办事断案的么?”
梅殷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燕王唇枪舌剑力战群雄,不由得暗暗窃笑。到底是谁信口雌黄哪?可是,怎么燕王的一通强词夺理竟把齐泰他们的破竹之势都击溃粉碎了?不过,眼下也算是解了皇上的燃眉。梅殷便也站到燕王一边,和他一起劝起齐泰他们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