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渐渐适应了韵嫔的生活。每天一早就去福宁宫陪淑太皇太妃做早课,抄经书,打理院落花草,和她以前做宫娥没有二致。宫人们念她不拿捏架子,都愿意和她亲近。倒是淑太皇太妃常要说她:“你现在是娘娘,坤宁宫里的早会你该去参加,别总来陪我这老太婆。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老太婆霸占着你,不让你去。”
“那就让她们这么以为好啦。”毓敏笑着挽紧她。淑太皇太妃虽没有实权,但身份尊贵。与其向允炆索爱争宠,不如傍在淑太皇太妃身边依她做靠山。只是毓敏心里惧怕燕王,每逢初一十五朝贺的日子,便看好时辰在燕王到达之前就借故离开。偶尔撞上,也说不到两句就回避走了。
而允炆,如果来毓秀园,毓敏就陪侍他。不来,也不闻不问,只是乾清宫还是一次也不愿去。每天看着日起日落,云卷云舒,时间久了,内心也平静了很多。毓敏深深明白自己憧憬向往的爱情终究只能是一种憧憬向往,那口口声声说着唯她不爱的人都能另娶她人,她又怎可能指望拥有全天下最多女人的男子独宠于她?何况自己也不是干净之人,连肚子里的孩儿是谁的都不知道。
毓敏苦笑着,风吹云动,树影婆娑。想着娘亲遗书里说的她与爹爹同生共死不失风雅的话,心里悲痛又羡慕。得过且过吧。一个该死之人苟活到现在,得了这许多的恩惠,还想贪图什么呢?
毓敏午睡起来,正喝着茶胡思乱想着,陈春领着一个面生的宫人进来,说是盈月囚在了宫正司,请娘娘过去说话。毓敏一听盈月,才不高兴理她,可来人说盈月有很重要的话,一定请她见一面。毓敏心想去看看盈月如何遭了罪也不错,便喊了瑞姑姑一同去了。
原来盈月偷了些碎玉珍珠托人卖出了宫,被耿玮逮了个人赃并获,正等候发落。
“活该。”毓敏听完盈月吱吱唔唔地哭诉,骂道。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做。那些碎玉根本不值钱,珍珠也都是些瑕疵品,卖两个钱,还不够孝敬这里孝敬那里。”盈月叫屈着,偷眼看了看过道几丈之外宫正司的人,朝毓敏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以前偷卖没人管,别人偷卖也没人管,偏偏这次怡妃娘娘就抓了我。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怡妃故意针对,她针对我就是针对娘娘你。谁都知道,这宫里头就我和娘娘关系最亲。”
“别笑死我了。”毓敏瞪着她,“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当我是你亲姐姐?”看着盈月低头不作声,是默认了她自己在他人面前的吹嘘,毓敏气得不打一处。
“我知道你是有手段的,当年尚琰被你迷得五迷三道,我就好生佩服。如今你又受了皇上的宠幸,可见你的神通广大。怡妃娘娘不过是想拿我做你的探路石,若你不救我,她就认定了你的软弱,一定会再找机会打压你。若你救了我,我入你宫门,给你端茶倒水,一定服侍你妥妥帖帖。”盈月抓住毓敏的手臂,用力摇了摇,讨好乞求的话她肚子里有好多,可出了口的话却更像是一种逼迫。
毓敏听着,狠狠甩开她的手,恨不得给她两耳光。尚琰,尚琰的名字是你可以喊的?作践哪!毓敏怨毒地瞪她一眼,转身就要走。盈月急忙又一把拉住她衣袖:“你若不救我,我就把你的丑事说到皇上那儿去。”
“我有什么丑事?”
“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谁不想自己的女人清清白白,可你却不是。”
毓敏心里一吓,想盈月怎可能知道她和燕王的事?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多了心,便强装冷笑道:“你忘了,前年进宫头一天,我们就都被验过了?”
“可你跟尚琰……”盈月不死心,刨根究底道。她看向面前这个自己心生嫉妒又厌恶的女人,故意提高音量让宫正司的人听见。心想着毓敏若见死不救,她就与她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毓敏鼻子里哼着冷气,她知道四周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可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她只得把怒气冲向盈月,道:“你真不知道我杨毓敏是何人?”说着,把头高高扬起,“我,杨毓敏,五岁时是赐婚给朱尚琰为他的秦世子妃,可我却跟当今皇上玩得最好。你以为皇上会不知晓我和尚琰的事?你以为皇上会容不下我?你大可去面圣试试。”
毓敏压住心里的汹涌,真想手里有把刺刀直接刺死她。可又不得不提防她嘴巴大,出去胡说,只得继续说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在牢里的是朱尚琰,是你喜欢的人。你若想致他死地,永无出头之日,大可放开胆子的去说。”
盈月看着毓敏,忽然感觉毓敏真是好陌生。不过她却喜欢那一句“朱尚琰,是你喜欢的人”。盈月轻笑道:“是呢,世上也只有我对尚琰是忠心不二。看看你这位韵嫔娘娘的嘴脸,翻脸比翻书还快,尚琰怎会喜欢你?难怪他最后丢弃了你,娶了罗娟。”可此话一出,立即被毓敏掴了一耳光。
“闭嘴!”毓敏吼道,手心火辣辣地生疼。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着她的全身。走出宫正司很久,毓敏都没办法让自己冷静。气什么?气尚琰丢弃了自己么?气盈月还在爱着尚琰么?那么阴险恶毒的话张口就来,那么急于撇开尚琰,攀附允炆做什么?是了,我这般的人怎么值得尚琰的爱?是尚琰丢弃的我!毓敏张大着嘴,边走边哭。瑞姑姑怎么劝都劝不住。
“娘娘,再往前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