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御花园里百花争艳。留芳发现一种很漂亮的花,花团锦簇,五彩缤纷。还有一股芬香,说不出的奇特。司苑告诉她,这花叫五色梅。留芳欣喜着,采了一大把带回去过水揉搓出汁来,然后将自己一件新绣的肚兜浸泡进去。再等晾干,肚兜可就带着那香味,令人心动不已。
毓敏和娉婷去苏州的时候,留芳穿着这肚兜去乾清宫侍了寝。可是没想到,半夜胸前忽然奇痒无比。用手抓了之后,更是又痒又痛。允炆被她的动静扰醒,再看她,已是一道道红痕子。连夜传唤了太医和医女,究起事由才知道是沾染了五色梅的花毒。
允炆觉得留芳年纪小,过于天真,不经世事。便责令她把肚兜销毁,以后再不许玩这些花样。留芳应着,只是舍不得肚兜,上面是她亲手绣得一只老虎嬉戏一堆柴火。本是寓意她和允炆干柴烈火,龙虎精神,这下丢弃了好可惜。
留芳想来想去,就把肚兜拿去送给了毓敏。“姐姐,留芳一直都没好东西孝敬你。这老虎是留芳亲手绣得,姐姐你看喜不喜欢?”留芳说着,将肚兜摊开请她看。
毓敏扫了一眼,直觉得她稀奇古怪。何以一向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人忽然主动示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毓敏好笑道:“妹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何不自己用?而且这图含义深刻,妹妹年轻气盛,岂不正与皇上合拍?”
“这是妹妹特意做给姐姐的,图也是特意为姐姐绣的。姐姐是皇上的宠儿,姐姐穿上这个去侍寝再合适不过了。”
侍寝?毓敏心里不免一阵冷笑。最想侍寝的人是谁?怎么看起来像个圈套?毓敏警惕地推辞着,可留芳说什么也要送她,一副很坚决的样子。不如看看她的把戏,毓敏想着,便说了谢谢,收了下来。待留芳走了立即喊了瑞姑姑筱羽来,三人盯着肚兜议论了半天,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毓敏随手丢进抽屉,不再管她。
不料,事有凑巧,有一天允炆来毓秀宫和毓敏提起了留芳中花毒的事。允炆说:“她是你妹妹,年纪又最小,你要多提点她。喜欢新奇的东西不碍事,只是先得懂得保护自己。幸好那花毒只是伤在皮肤,若吃到嘴里,太医说,人兴许会癫狂毒发,严重的会要了命。”
原来留芳是想自己重蹈她的覆辙?尝一尝她的花毒?真是幼稚,毓敏怒从心起。待允炆走了,翻出那肚兜就去满芳庭,丢给留芳,对她斥道:“你小小年纪如何学了这么些坏水?我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你竟三番两次与我过不去!你安了什么心?”
留芳见自己计谋败露,也不甘示弱,咬了咬牙张口骂将道:“你个害人精,你个不祥人,你命硬得谁靠着你谁就倒大霉。你看看你爹爹娘亲,都被你克死了。那个叫朱尚琰的,也被你害在监牢里。我的小武哥哥,哪里得罪你了?竟也被你害得发配。”
“哈。”毓敏一声厉笑,怒不可揭。却也没想到留芳对小武这般长情,不由得动了一分感慨。可瞬间又生出九分的邪念,直想粉碎她所有的天真。毓敏嘴角挂起阴笑,眼皮一翻,朝留芳倾过身子,口气淡淡地故作疑问:“小武死了,你不知道?”
留芳惊愕地呆立着,一时反应不及。
毓敏就又冷笑道:“荆江发了大水,他被冲走了,尸骨都喂了鱼。皇上已经追加他做了英勇烈士。”说着,尖酸地瞟过留芳,又重复了一遍,再接着说道,“不信?你去问皇上。”
留芳这才“哇”一声痛哭起来,对着毓敏挥起手来要打她。毓敏急忙闪身躲过,旁边的宫人一拥而上,按住留芳。留芳挣扎着,伸出腿朝毓敏踢去,却立即又被人从背后踢倒,跪在了地上。
“你个害人精,你个不祥人,你就是五色梅。谁沾染你都没好下场,你早晚……”留芳话还没完,瑞姑姑已经“啪,啪”两个巴掌掴了过去,痛得留芳抽动着嘴巴,再说不得话。
毓敏看着她,定了定神,这才对旁边宫人下令道:“芳嫔言行举止粗鲁暴戾,有失德行。且恶意中伤本宫,妄图阴谋害人。从今起,责其闭门思过,悔悟反省,不得踏出房门半步。看护守门违令者,按宫规处之。”
“是。”瑞姑姑领着宫人们应道,随即指派了人看守房门宫门。留芳哭着嚷着骂着,毓敏甩开身,走了出去。
娉婷听闻,赶来探望留芳,却被宫人拦在门外。这就赶紧去找了允炆,跟他哭诉了一番。直说毓敏太过分,为争宠竟然连自己亲妹妹都不能容忍。“妒妇。”娉婷哭着说道,“如此这般,娉婷也不再敢亲近皇上。谁知道明日韵贵妃会如何对我?娉婷心里好害怕。”说着,哭得更凶了。
允炆急忙搂过她,安慰了一阵。本想传召毓敏觐见,想想还是自己先去满芳庭,解了可怜人儿的禁令再说。
可是不见还好,这一见却又见出了事故。宫人打开门的一瞬间,留芳正披头散发得跪在地上,面前桌上是她留剩的饭菜。允炆急忙走过去,正要扶起她,却忽然看到桌上立着一个小小的梳妆盒,上面毛笔大字写着“宋小武之灵位”。
“怎么回事?”允炆惊道。
留芳垂着脸,死灰一般,直把头发蒙面,一声不吭。
允炆顿时全明白了,转身走了出去。令宫人把门锁上,头也不回得去了毓秀宫。
“毓敏早就知道,是不是?”允炆一见毓敏,劈头一句就问。
毓敏看着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