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笑着,坐到桌前,随手拿过一碟核桃,剥了起来。毓敏心里很清楚,是允炆以为她最喜欢吃的是核桃,因而核桃才成了他每日里必不可少的吃食。这也是一种爱吧,毓敏想着。想起下午淑太皇太妃把她请去福宁宫与自己说得那番话,又不禁细细回味起来。
淑太皇太妃说:“毓敏与婷妃生了嫌隙,也与我生了起来?这么多时日也不来瞧我了?”毓敏急忙否认,淑太皇太妃又说,“你与皇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个脾气呢。”毓敏苦笑一声,她知道淑太皇太妃说得是皇上冷落自己的那段时日也一同冷落了她。
此刻想想,真是那样。允炆喜欢猜忌,总怕被人算计,怕自己有所失。自己何尝不是?允炆喜欢力求完美,一旦不顺心就容易气馁颓废,全盘否决。自己可不也这样?
“大千世界,众生万象。自有你喜欢的人就有你厌恶的人,自有你称心的事就有你烦恼的事。人活着,不可能关起门来自生自灭,那只会是一潭死水。”淑太皇太妃与她一起走进福堂,参拜过佛像之后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你好的人要满怀感激,对你恶的人你就要及早扼杀。不然让她成了气候,犹如魔高过了道,你再想对付可就难过登天。”
的确,若是因为害怕被伤害而畏惧怯弱,只会让你的敌人更加得寸进尺。毓敏暗暗打定主意,明天就去参加早会,把该她的权夺回来,不再姑息养奸。
淑太皇太妃还跟她讲了尚琰要成亲的事。毓敏故作淡定地说:“皇奶奶送贺礼的时候,让毓敏也随一份吧。他是该成个家,盈月对他一往情深,他俩做一对,也是再好不过。”
说是那么说,可心里却还是很痛。娶谁不好?偏偏是盈月。就像允炆,知道自己与娉婷不和,却还是宠信她,晋升不够,还要了她的爪牙。毓敏手里一使劲,一个核桃给夹得粉碎。挑出肉来,也是碎渣,只得丢到一边,重新拣了一个。
骄阳哼着要嘘嘘,允炆给她把着,又亲手给她擦屁屁,换尿布。毓敏看在眼里,又起了感动。晚膳送上来,两人带着骄阳一起吃着。小骄阳已开始长乳牙,毓敏渐渐地减少了她的母乳,给她添上软食。这会特意要了一块清水豆腐,喷了一点酱油,捣碎了喂她吃。骄阳吃得啧吧啧吧,一口接一口,不停地要。
“朕也要。”允炆学着骄阳的样子,腆过脸张着口,撒娇道。毓敏笑着,喂他一口,允炆也啧吧起来。
“皇上该这样。”毓敏说着,学骄阳的样子欢快地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哈。”两人哄着骄阳,笑闹着。一餐饭吃得欢天喜地,笑声不断。
用好膳,夜幕降了下来,天空点点繁星衬出一弯眉月。灯笼里的烛火在晚风中忽明忽暗,与明灭飞舞的萤火虫交相辉映。允炆亲手做了一盏孔明灯,此刻拿了出来,要和毓敏一起写个字。
“好啊。”毓敏欣然道。毫不犹豫地写了一个“好”字,她希望腹中孩儿是个男儿,和骄阳凑个“好”字,也算还了允炆一个美好。
而允炆心里还是总想着验证毓敏和自己的心意是否相通。原本脑子里有很多个字,却又怕和她写得不一样。听了她的话,便落笔写下了——“好”。
这会,一看两个字,允炆心头一喜,就安定了。毓敏笑着,和他一起点上,看着冉冉上升的孔明灯,也只想沉浸在这一刻,再不想其他。忽然城墙下飞上来许许多多的孔明灯,每个上面都写着“好”字。犹如他们那盏魔法般诞下的小崽,红红火火,明明亮亮。从身边旋转而过,往上空飞去。毓敏一时惊讶地张大了嘴,仿佛置身于梦境,完全意想不到。
允炆笑着搂过她,柔声道:“朕近日才发现自己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对毓敏也是不够熟知。我们从这里开始,重新来过。我们彼此珍爱,彼此疼惜。毓敏大可对朕敞开心扉,朕也会比以往更认真地爱你懂你。”
“皇上。”毓敏哽咽着。她竟不知自己何时对他的情话感觉到了负担,她甚至情愿他纵情声色,情愿他冷落自己。毓敏附上允炆的肩头,哭了起来。
允炆抱紧她,直以为自己感动了她,心里更是欢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