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军屯事务安排妥当之后,可也到了傍晚。尚琰就和朱开又先回了城来,直接去了凝香阁。却不料海棠不在,说是和盈月应客出了门。
“不是说,她是丫鬟,不应客的么?“尚琰问静月道。
静月就低下头,不敢答。
原来城外李家庄的一位财主,人称李爷。在西安大街上有个钱庄,颇有资本。他今天一早差了人来请盈月过府。说是他寿辰,不想铺张,就几个亲朋好友在家设宴小聚一下。他一向仰慕盈月的音嗓,请她去开唱,一定要她赏脸。
财主出的银子自然多,出门应客更是加倍。只是那李爷一向名声不太好,都说他好色,爱占小便宜。盈月这既想得钱两,又怕自己吃亏,便要找个人与她做伴同行,想来想去就找上了海棠。她本来就担心自己不在阁里,尚琰来了被海棠一人霸占。她把她带走,正是一举两得。于是,她就让吴妈妈跟海棠说去。既是吴妈妈第一次的请求,海棠也不好拒绝,这就跟着盈月一起去了。
既然不在,尚琰只得先回了王府,用了晚膳。可等他再过来,她俩还是没有回来。尚琰心里就急了起来,一颗心直直得忐忑不安。这就差了大胖带路,他和朱开,三人骑马赶去李家庄。
而李家庄那边的确是出了一点岔子。中午宾客散去之后,盈月海棠本该就回头的。可李爷兴致高涨,加了银子留了她们下来。而席里就只剩他和另外一个称李根的老爷,两人继续喝着酒听盈月曲子。盈月带去了她的筝和胡琴,她一直一个人弹唱也颇感疲累,便叫海棠帮她弹琴。海棠看她可怜又可悲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帮着她。
这一唱,竟唱到晚膳都不得歇,海棠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天黑了没多久,那李爷和李根趁着酒兴就都露出了本性。他俩关了房门,就想一人捉一个想他们的好事。海棠看房间狭小,退无可退,就拔了头上一支铁发簪,搁到自己脖子上,对他们恶狠狠道:“你们若敢动粗,我便死在这里。那时候,只怕不是你们酒喝多了一时糊涂的事了。“
李根愣得后退了一步,海棠看出他比较怕事。但李爷不当回事,直接就朝她们扑过来。海棠就真得头一仰,把发簪刺进了自己的粉颈,一时鲜血直流。李根果然胆小,一见海棠真个不要命,立即拉住李爷劝住他。
海棠就刺着自己的粉颈带着盈月走出门来。谁知,赶马轿的小胖早就被他们灌了méng_hàn_yào的酒,此时还是不省人事。海棠就仍刺着自己,胁迫李根把小胖搬上他们的马轿,开了大门。然后,她和盈月赶紧跳上马轿,驾车而逃。
可是出了村庄一段路之后,到了一个分岔口。两人都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摇摇小胖,仍是不醒。盈月就说随便走一条先,错了再折回来便是。可海棠觉得不妥,夜里一点月光都没有,漆黑一片,走错了就真不知错到哪里了。不如就原地待着,要么等小胖醒来,要么等有路过的人问个路,大不了就在马轿里歇一宿。盈月起初不同意,就要走出去。海棠就把缰绳缠在自己手上,盈月没办法,只得坐到里面去窝着。
海棠这才摸住自己刺痛流血的地方,那发簪还真是犀利,她自己都没想到真得刺得进去。血开始的时候真是流了不少,后来出到门外,一松弛才感觉到了疼痛。这会,她也不敢去碰伤口,只怕一碰又要出血。只得屈膝抱着,把头枕在膝盖上小憩一下。
海棠这时就想着尚琰,想着何时才能与他相认,何时她才能摆脱困境。想他既要把整个西安都送她,可是,尚琰啊,我不要西安,我想要的是你啊。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这一句,以前总是不懂,现在才真正明白了。尚琰啊,只有有了你,我的心才安定啊。尚琰,你若听到,可回回我?理理我?
竟不知已经深秋了,海棠身上的衣裳还是夏天的薄衫,这会蜷缩在马轿里也感觉四处着风。想想那三千里都过来了,这点苦又算什么,耷拉一宿就过去了。海棠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听到外面有马蹄声。盈月已经掀了帘子朝外面望去,正是尚琰他们三人。他们也认出凝香阁的马轿,也急忙停下来,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如何在这?“尚琰急切地问道。
盈月就急着说小胖喝多了,他们出来不认得路,只好待在了这里。
尚琰看了一眼海棠,道:“海棠没事吧?“说着,就解了自己的披风递过去。却不料给盈月接了过去:“谢谢殿下。“
尚琰来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海棠轻轻笑了一下,漆黑里也看不清彼此的脸,大家也不再言语。调转了马头,盈月要和尚琰一并骑马,大胖就过来赶马轿。一行人就又匆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