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那女子正面仰躺着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尚琰看了看她,想起白天的事,真是山不转水转。想着待她醒来,可要她跪地求饶,磕足一百个响头才可作罢。这么一想,内心立马爽快了很多。只是今晚这事,又该如何是好?
想起自己第一次喝花酒,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也是被几个人设了局说是非要破了他的处子之身,当时郭玹也在。他们给他安排的女妓的确香艳迷人,在他身边如蝶起舞,身姿曼妙,风情万种。只是他一想到这样的女子半点朱唇万人尝,他竟无论如何也挺不起来。不管那女妓再怎样演尽妖媚,勾引挑逗,他却碰都不愿让她碰,甚至连望一眼也不乐意。后来,还是他悄悄拿了银子与她,让她跟人说他们已经成其好事,这才罢了。
可是现在,此女子非彼女子。尚琰握着木梳在另一只手上轻轻敲着,又看了看躺着的人。如法炮制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这女子如果她不是自愿沦入风尘,万一求他救赎,那又该如何是好?想她先前女扮男装,兴许是家里逃出来的。虽然开罪了他,可也算得上伶牙俐齿,也许还读过书识得字。这样的女子被作践糟蹋了确也可惜。
赎她出去不过是银子的事,但白天的账还没结呢。一定得让她跪地求饶到他心满意足了,再考虑要不要出手帮她。想着想着,尚琰忽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行侠仗义的事,整个人都高大了起来。
四周一团麻黑,好像好多手在她身上,想挣扎想反抗,可四肢一点也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想呼救想呐喊,喉咙却像堵着,呼吸都困难。“水,水”海棠微张嘴唇,身子像着了火一般,好想来场雨。忽然脑袋直往下垂,身子却挺起来了,好像挨到一个胸膛,好温柔好舒服。嘴唇也沾到水了,好口渴好滋润。不够不够,还要还要。海棠贪婪得努着嘴“咕嘟,咕嘟”大口张着。
尚琰欠身坐在床边,这女子软绵绵地依偎在怀里,着实令人有些心慌意乱。好长的眼睫,好挺的鼻梁,尤其这着急喝水嘟着的丹唇,虽然干裂发白却也甚是可爱。若非自己心有所属,不然……咳咳,尚琰急忙打住。把海棠靠到床边,自己赶忙抽身走开。
海棠垂着头,眼睛渐渐得睁得开了,撑着床沿的手臂也渐渐感觉到了麻木。她试着动了动,把身子坐正,四周打量了一下。房间不大,纱帘雕栏层层叠叠,在微弱的烛光里也看不分明,只隐约透着脂粉的香气。几步之外小圆桌边上侧身坐着一男子,怎么像极了白天撞见的人?“这是哪?”海棠警惕地问道,声音有点虚弱。
尚琰正端起一杯茶饮着,听见海棠说话,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妓院咯。”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想着,她该慌了吧,该求他了吧。
果然,海棠一听,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着,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何时何人与她换的。脑子里飞速打转,这才感到脑后那记闷棍的地方生疼得很。真是不曾料到,这人看着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竟这般睚眦必报,歹毒凶狠。
海棠用力甩了甩肩膀,抬了抬腿。瞧见右边开着的窗户外层峦叠嶂的屋檐,心里灵机一动。看到床下只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海棠也只得勉为其难地轻轻把脚蹬进去,缓慢地站起来,人有点头重脚轻,肯定被下了药了。可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慢慢走到圆桌边上。
“你可是还要喝茶?”尚琰一脸轻笑,说着递过茶来。
海棠不答,面无表情,只拿眼睛盯着他,手却去抓茶壶。一抓到立即两手一握狠狠地朝尚琰脑袋砸去。只听"啪啦"一声,茶壶碎裂,尚琰“啊”的一声惊呼着人跳将起来,却绊到凳子一个趔趄人朝后摔去。海棠管不得他,使上全身力气一个箭冲翻上窗户毫不犹豫得纵身一跃。果真是二楼,果真是临街。腿折了一下,有点痛。可此刻也顾不上,海棠爬起来就跑。
四周浓墨一般,万籁俱寂,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地处陌生摸黑瞎跑,犹如不长眼睛的苍蝇早晚被拍死。胡乱跑了一阵,海棠脚步不由自主得慢了下来,忽然看到城墙碉楼上的灯笼,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忙奔了过去。